第35节

  方念:……
  吵是吵不赢的,打也打不过,方念走到他身边坐下,软了语气道:“我等下还要坐班车回西巷,没有身份证走不了,而且太晚了坐出租车也不安全。”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错了行不行,把我身份证还给我,你拿着也没用。”
  “有用。”
  “什么用?”
  “抵押。”
  行吧,你爱咋滴咋滴,就当身份证丢了,反正她爸在公安局补张身份证还不容易,打定主意方念决定还是别理他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副耳机戴上。
  登机时间到,一行人鱼贯而入,方念背着包走在宗越身前,试图抱着渺小的希望再讨要一番,“你把我身份证拿走了,我回来怎么办,我们又不同航班。”
  宗越跟着站了起来:“我去西巷。”
  西巷又不是他的老家,这几年都没见他回去过,旅游也不像啊,就那么小个镇子,一天就玩的没得玩,何况他还在那生活过。
  方念微怔,“去那做什么?”
  “扫墓。”
  方念追问了句:“谁?”
  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教过他的老师,他可不像会尊师重道的人,而且都活的好好的。
  宗越头也不回,“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一句话成功阻断了接下来所有可能的攀谈,直到下了飞机,两个人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聊也没法聊,因为宗越睡了一路。
  下了飞机已经六点多了,一出航站楼方念就后悔了,在海城呆惯了她有点低估了江城的气候。
  清明时节雨纷纷,古人诚不欺我。
  绵绵密密的雨丝从高空落下,被风一吹直往人衣服里面钻,方念没有带伞也没有带外套,此刻站在外面,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路过的人不时诧异地多看她几眼,有穿着薄羽绒服地从她身边经过,笑着问她,“美女,你不冷啊?”
  方念无言以对。
  刚要冒雨往外面冲,身上多了件外套,方念扭头看见宗越撑着伞站在她旁边。
  一手还拖着个很小的行李箱,他似乎没睡好,脸色比这天气还冷,“穿上。”
  “念念。”路对面有人叫她,方念一转头看见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那里,车窗降下一半。
  “爸爸。”方念高兴地跳了起来,昨天给她妈打电话,她妈还说她爸在江城出差,就是不知道开会开到几点。
  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宗越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在她身后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方念贴在他怀里,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紧接着愠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跑什么,不要命了?”
  不让写脖子以下的,所以我删了一部分。
  第38章 清明(5)
  她都没下台阶,那车身起码离她有一米远,总不能开到马路上来。
  方念挣扎了下,“松手,我爸来接我了。”
  宗越站着没动,看向她的眼睛里滚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一开口声音有些惶恐,他说:“念念。”
  头顶的灯光不太明亮,昏黄昏黄的,他站在灯下白衣如雪,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如同身在某个遥远的时空。
  方念心跳突然有点加速,直觉宗越接下来的话会很震撼。
  跟宗越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严肃的对话,根本不需要,热恋中的情侣,撒撒娇闹一闹就过去了。
  因为一见到他就想笑啊。
  方念等了等没等到下文,只听到一声暴呵,“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方父打开车门,怒气冲冲地从路对面跑了过来,一看见方念身边站着的人,额上青筋直跳。
  下着雨出口处还滞留着不少人,见身穿警服的人往这边跑,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方念如梦初醒,赶紧去掰宗越的手,“松开我,你快走。”
  掐在腕上的五指如同铁爪,那一圈的肌肤都有些红,宗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短短几米的路程,方父已经避开来往车辆过了中间的斑马线,他凶狠地瞪着宗越,“你还敢缠着我女儿。”
  方念慌忙拦在宗越身前,“爸爸,没有。”
  她把宗越往后推了推,小声乞求道:“你快走,走啊。”
  她一脚踩在石阶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宗越再一抓,只捞回她披在肩上的衣服,下一秒她已经跟着方国年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念念回来了。”
  开车的是她爸的同事,方念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赵叔叔。”
  禁停路段他们也没耽搁,车子很快滑出机场路,朝着浓浓夜色驶去,拐弯的时候,方念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宗越还站在原地。
  越拉越长,越变越小,像一盏灯牢牢地守在哪里,周遭细雨如丝,莫名地就透露出几分孤寂。
  方念裹着爸爸给她的外套,不敢再看。
  那次宗越把她送回去后,被她爸狠狠揍了几拳,因为这事,报考志愿的时候她爸还骂了她一顿,可惜也没把她给骂醒。
  方念盯着自己掌心纠结的纹路,也许宗越说的对,这次回来是该扫扫墓了,祭奠那份死去的爱情,往后重生。
  方父坐在前排跟同事聊天,方念一个人坐在后排,心不在焉地听着。
  雨越下越大,成串的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外面一片模糊,偶有几团明亮的光点照了进来又很快移开。
  方父从前排递过来一大包零食,“念念,吃饭了吗?”
  “吃过了。”方念顺手接过放在一旁,她吃的飞机餐,倒是宗越什么也没碰。
  方父说:“你妈给你包的饺子,准备等你回去吃,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厚点?”
  “我想着家里有,就没带。”
  中午确实走的匆忙,连件外套都没来得及拿。
  正在开车的赵叔叔闻言笑呵呵地来了句,“海城跟咱这不一样,我前段时间去那边出差,哎哟差点没热死我,大太阳晒的我头晕眼花,那才三月份,你说夏天可怎么办。”
  方父说:“老赵,你该减减肥了。”
  赵叔叔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哈哈,我是想减,可它们对我不离不弃,做人不能这么绝情是不是。”
  他又随意调侃了几句,话锋一转落到了方念身上,“念念,快毕业了吧,毕业后回来吗?”
  “回来。”
  “回来做什么,大城市多好啊,海城又繁华又热闹,机会也多年轻人应该多闯荡多历练,回咱江城还行,要是呆西巷一辈子可就到头了。”
  说了几句又开始劝方父,“老方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别老想着把人栓自己身边,你看我儿子,我就不让他回来,他想去哪去哪,随他折腾。”
  方父说:“你没说再不回来,打断他的腿?”
  赵叔叔一噎,“哎哟,那他也不能给我找个外国媳妇,怎么着老子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跑去给资本主义做贡献,这是忘本是打我的脸,这不行,哎,念念,有男朋友吗?”
  方念正神游太空呢,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忙不迭地否认,“没,没有。”
  “紧张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谈个恋爱怎么了,这毕了业就该找工作,谈恋爱结婚还不是早晚的事。”
  赵叔叔很健谈,一会儿话题就从有对象没变成了我三姑家的妹妹家的儿子还不错。
  方念默默地掏出手机捧在掌心,有家长在,这种事不需要她这种小孩子操心。
  果然方父三言两语把话题给绕了过去,两个人又谈起了公事。
  到了家已经8点多了,方母许久不见女儿甚是想念,这要搁以前方念肯定是会赖着撒撒娇、聊聊天的,偏偏今天心虚的很,匆忙吃了几口饭菜推托说太累了,就一个人回了屋。
  跟宗越分手后,父母都曾认真找她谈过,说这宗越不适合她。
  所有人都不看好,可她就是忘不掉。
  方念掏出手机,无意识地点开微信,看到几条新的信息。
  宗越说:“我没吃饭。”
  时间是她刚离开机场的那刻,隔了二十分钟,又一条,“给我准备晚饭,我想吃小馄饨。”
  又二十分钟,“人呢,回话。”
  又二十分钟,“言而无信,你死定了。”
  又二十分钟,“哪有卖吃的,饿死了。”
  算了算时间,那个点她应该刚到西巷,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现在是九点五十,西巷的沿街商铺都关门了。
  虽说这两年在陆陆续续开发中,但西巷太小年轻人也少,旅游的人跟季候风一样,一阵一阵的,况且今天还下着雨。
  方念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眼,亮灯的铺子都没几家。
  刚要合上窗帘,瞥见右前方的路灯下停着辆越野车,方念眼皮一动,心跳也快了几分。
  “你在哪?”
  按了发送,隔着黑漆漆的夜,方念看到车里面似乎有光闪了下。
  过了一分钟,宗越回她:“死了。”
  还是熟悉的风格,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他,方念靠在床头,愣愣地盯着窗帘发呆。
  如果他们像其他人那样,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厌烦了,是不是分手后再见面,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拿起手机刚要给他回信息,才发现黑屏了。
  这次是真没电了。
  大概,这就是天意。
  宗越等啊等不见方念回他信息,一抬头才发现她屋里的灯关了,操,宗越暴躁地打开车窗,冰凉的雨丝落了进来,淋了他一脸。
  她一点都不关心他,是不想要他了吧,原本她就抛弃过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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