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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致广正要入睡,却听房门外陈致中低声叫门,本欲不予理睬,奈何陈致中敲门声始终不停,无奈之下披衣起身,磨磨蹭蹭将门打开,没好气道:“陈师弟,那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好?”
    陈致中满脸焦急之色,一闪身强行挤了进去,又将门合上,郑重问道:“刘师兄,你我同门那么多年,我一向是敬重师兄的,但今日还得重新问个明白,若是有大事发生,我能信任师兄么?”
    刘致广不悦道:“这是哪里话?你愿意信任便信任,若不愿意,也是你的事,我刘致广为人如何,整个无极院上上下下全都明白,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对不住人的地方。”
    陈致中点了点头,道:“如此,容我再问师兄,师兄对赵致然师弟,心里究竟怎么看的?”
    刘致广怔了怔,上下打量了陈致中一番,冷笑道:“也不怕你知,我与赵师弟,私交甚笃,但公归公、私归死,你若是以为可以借此拿捏我,想也休想!”
    陈致中苦笑道:“看来师兄于我多有误会。不瞒师兄,师弟我近期与董监院走动得多了些,但并非本心,董致坤是监院,有事找我,我还能拒绝不成?”
    刘致广一万个不信,只是冷冷道:“说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来找我何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痛快。”
    陈致中郑重道:“也罢,实话与师兄说,君山庙恐有大祸!”
    刘致广愣了片刻。失笑道:“君山庙虽小,却也是我道门布道之所,哪里会有什么祸事?刘师弟有些危言耸听吧?”
    陈致中道:“个中详情便不多讲,只是告诉你,经我多日探听,董致坤和蒋致恒二人勾结。已请邛崃三丑出手,准备为难赵师弟。”
    刘致广皱眉问:“邛崃三丑?”
    陈致中点头:“不错,此三人出道于邛崃山中,武功极高,江湖间赫赫有名!”
    刘致广吸了口冷气:“莫非又要行西真武宫张监院之旧事?”
    “非也……”陈致中将之前自己和董致坤、蒋致恒谋划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但把出主意的人改成了董致坤,执行者仍是蒋致恒,至于他自己,则说是被董致坤他们强行索要了两千两银子。以为邛崃三丑出手的仪礼。
    听罢,刘致广勃然大怒,道:“我道门遮护大明天下数百年,从未听说过有此等道匪勾结之事,当真是奇谈!真正的奇谈丑闻!”
    陈致中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老兄别装得正义爆棚了似的,大家什么情况都知根知底。但嘴上也义愤填膺的附和:“正是这话,朗朗乾坤。董致坤等人行此丑事,真个污浊不堪!”
    刘致广冷哼了一声。问:“早知此事,为何今日才说?”
    陈致中早有腹稿,当下惭愧低头:“原本以为他们说说而已,顶多发泄发泄对赵师弟的不满,哪里想到他们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直到今日向我索要银子,我才知道事情已经起头三个月了……实在是师弟我思量不周。如今追悔莫及。”
    刘致广暗道你是心疼你那两千银子吧?让你投靠姓董的,如今赔钱了吧?
    细细思索应对之策,一时之间却无从下手,于是问陈致中:“师弟既然将这等大事告知与我,心里可是有了成算?”
    陈致中肃然道:“惟今之计。须当速速报于西真武宫,请道宫出面,惩治董致坤和蒋致恒。”
    刘致广摇了摇头,这个建议太蠢了,他都懒得解释为何不妥。可要让自己去想,却怎么都想不出好办法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姓董长心眼了?竟然想出这么个损招,别说,还真是难以化解……”
    这件事情如果真要解决,并不很难,无非是再请高手去大青山诛除邛崃三丑——当然,高手没那么好请,自己一时间也没有门路,但只要肯多掏银子,总能找到几个的。但这样做对他刘致广有什么好处?他想要化解的结果,是要将董致坤从监院位置上轰下台去,可想来想去,总是难以找到好办法。
    实在不行,就卖赵然一个好,知会他一声,让他领了自己这份情就是。正要开口之际,却听陈致中又道:“不报西真武宫?晤,师兄言之有理,说不定杜方丈和徐监院会替姓董的遮掩此事,那干脆就报玄元观!”
    刘致广一拍脑门,立时省悟:“正是!宋监院如今不就在玄元观么?咱们写信给宋监院,把姓董的丑事告诉他……对了,陈师弟,此间事你干系甚大,不过万万不可露了马脚,若有什么事情,再速速告知于我,将来必少不了你的功劳。”
    两人商定已毕,陈致中从刘致广屋里退出来,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心道可算是把自己摘清了。自己这回可当真够悬的,差一丝丝便要误入歧途。不过也不怪自己,谁能想到赵师弟居然授箓了呢?而且修行似乎不错?
    刘致广在屋里踱来踱去,一分睡意也无,他胸中心潮澎湃,平日里自诩的养气功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一个劲给自己打气,幻想着成为无极院监院以后应该怎么执掌院务。忽而又想,自己是不是明日便去拜望三都呢?还是再等等,等自己收到宋致元的回信?
    无极院中暗潮涌动,监院董致坤一点也不知晓,他此刻也没心思顾及道院里的烦心事了。
    董致坤当天晚上离开的无极院,正好是陈致中登门去见刘致广的时候,由蒋致恒带了四个方堂巡查护卫,乘马车离开了谷阳县,于第二日中午赶到了府城平武县。
    董致坤在西真武宫门房内受到了很高的礼遇,客堂的道士都知道他是方丈和监院的心腹,是以不曾刁难,和当日赵然来时相比,绝对不可容日而语。
    而且董致坤一见就见到了俩,方丈杜腾会和监院徐腾龙。自从徐腾龙担任监院以后,杜腾会终于扬眉吐气,徐腾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下属,早就习惯了“大事不决问方丈”。
    董致坤重新求证了一遍得到的消息,这回更惨,情况比他想象得严重,赵然虽说是记名弟子,但却实打实授了道士箓职,而且据说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修士。另外,杜方丈还告诉他一个更吓人的消息:华云馆之所以愿意付出那么大资源为赵然授箓,似乎是因为玉皇阁中有人发了话。
    听到这个消息,董致坤眼前瞬间黑了,好悬没有摔倒在地上。
    耳中还在听着杜方丈的训诫:“……此事便算是揭过了。此人与馆阁之地纠缠甚深……”
    董致坤委屈道:“当日方丈你老人家不是说,这赵致然与馆阁没有瓜葛,所谓瓜葛都是流言么?”
    徐腾龙在旁瞪眼:“董师侄,怎么说话的!”
    董致坤连忙拜倒:“师侄我已经六神无主,说话行事多有乖张,不敬之处还望方丈和监院海涵。”
    杜腾会摆了摆手,含笑道:“无妨,这事不怨你,也不怨我,要怨就怨景致摩。这话是景致摩说的。”
    “景都管?那就请景都管出来,跟咱们解释解释,他当日为何指黑为白,硬说赵致然和馆阁没有什么瓜葛!”
    叹了口气,杜腾会幽幽道:“请不动了,上个月,景都管已经调去潼川府了,任职紫阳宫监院,啧啧,当真是年轻有为啊,才三十多岁,便做到了道宫监院的位置,当真是后生可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