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从奉天殿离开,张略已经开始下达军令,各处宫门的警戒,由龙潭卫甲士监督原宫中禁军宿卫负责。赵然在奉天殿旁的一间庑房寻了个僻静所在,检视自己的气海。
    第三根细索融汇了进来,与原先两根细索形成的气海结合,将原有的气海继续加固,在上面带出些许淡淡黄色。黄色透入青绿之后,逐渐演变,最后停留在浅绯色上。
    黄索,这是赵然今日进宫的重大成果。得了这根黄索,赵然自感炼化功德力的速度又翻了一番,对精元的使用效率大大提升,再增一倍。这意味这他能够用更短的时间、更少的精元完成功德力的炼化。
    换句话说,如果气海中囤积的大量功德力,需要原来的他炼化一年的话,气海融入叶云轩的青索之后,这个时间缩短为半年;此刻又加入了天子的黄索,炼化时间再次缩短为三个月。
    体内的功德力气海第二次进阶,让赵然很满意,同时也有些令他思之不寒而栗。他刚才再次体会到了那股“如饥似渴”的吞噬感,令他对“吃”掉对方的气海,充满了极度渴望。
    好在今日已经有了之前的经验,这让赵然能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强行压下了这份“饥渴感”,否则他刚才的“吃相”恐怕会很吓人。
    有了这份收获,赵然现在心情很好,这些日子被朱先见打压下来的郁结之气几乎消散一空。施施然走出庑房,向着太庙而去,剩下的事情,就是考虑如何破阵了。
    按照天子的说法,所谓五德之气并不存在,只不过是齐王自己的臆测而已。由此推之,其实陈善道所说的加强天子威德,也同样有些站不住脚。
    赵然对这一说法持支持态度,毕竟在他的天眼观察中,陈善道和朱先见一直强调的威德莲花中,莲花的所谓威德之气,实在是有太多疑点。
    而且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正经的法阵,会将千百万信众百姓都笼罩在其中,一旦出现问题,这可就是天大的罪孽啊!
    正在思考间,赵然看见一道身影从中左门前闪过,当即喝道:“林阿雨!”
    那道身影退了回来,有点尴尬的向赵然拱手:“见过方丈,呵呵......”
    赵然皱眉问:“宫中禁闭,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阿雨挠了挠头:“不瞒方丈,我想找一个人。方丈也莫怪值守宿卫,他们以为我是跟着方丈进宫的。”
    赵然道:“你倒是很实诚。”
    “在方丈面前,不敢不实诚。”
    “你找谁?”
    “此事有些羞于启齿,我想找端妃。”
    “端妃?她不是死了么?”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抱有一些奢望......而且,就算她当真死了,也想去翊坤宫看看,寻些遗物也是好的。”
    赵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有你这么一位大法师在,为何当日不跟着你出走呢?别说什么家眷留质,对你来说这不是问题。”
    林阿雨默然片刻,道:“她志不在我,她想做皇后。”
    赵然拍了拍他的胳膊:“孽缘啊。去吧,有什么遗物也可以留点念想。但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奢望。”
    林阿雨答应了,继续向翊坤宫行去,走出去不远,赵然在身后道:“皇帝死了,齐王也死了。”
    林阿雨豁然转身,望着赵然远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太庙就在皇宫之南,赵然很快就到了。
    这次起兵入京,老师和师娘的本意和自己一样,都是看一看笼罩南直隶的赤红大阵究竟和太庙有无关联,如果有的话,就要将其毁去。
    抬头仰望天际,天上的淡淡红纱越来越浓,令赵然感到很是忧虑。至南戟门时,见王千户亲自带兵守卫在门口,太庙前禁卫森严。
    赵然赞许了几句,向他吩咐:“继续看好大门,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进南戟门,过正殿、寝殿,一路上全是龙潭卫军士值哨,到了后面的享殿,见钟千户指挥千余军士,将享殿围得结结实实、风雨不透。
    见赵然赶到,钟千户上来低语:“方丈,快到时辰了。”
    自早间准备攻城起,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军甲启用阵符即将到期,若不续上,军士们手中的兵甲就会恢复为无法力的普通兵甲。
    大敌虽灭,但城中尚未肃清,尤其是太庙、皇宫一带中枢重地,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赵然打出一张中阶阵符,把太庙中上千军士的兵甲问题解决,几步来到享殿之内,见到了奇怪的一幕:老师和师娘正围着汉白玉华表转来转去,他们身边,是紧跟在侧的蓝道行,以及……逍遥道人林致彬。这二位正努力的向江腾鹤解说着什么。
    通臂神猿和三眼马王爷率一干灵妖也在殿中,却是看守着最后逃入此处的二十几个上三宫修士,为首的段朝用被绑得结结实实,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一脸死灰。
    将通碧神猿召到面前详问究竟,这猴子道:“本是要毁去这汉白玉华表的,但这华表似有异象,掌门没有动手,说要仔细看看。”
    赵然忙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华表比之数月前似乎又有变化,赤色更浓,其莲座中的一朵莲花红得通透,隐隐间似开非开,肉眼可见花瓣仿如正在伸展开,闭眼再看,又像是错觉。
    忽见莲座下还有一人如烂泥般躺着,却是太子。
    通臂神猿道:“段朝用本想引爆太子,毁去这汉白玉华表,蓝道行和逍遥道人临时作反,将太子从莲座上踢了下来,震天雷被我收了。”说话时,对这两个临时反水的道士很是不屑。
    赵然诧异的看了看这两位,蓝道行脸色微红,逍遥道人却颇有些洋洋得意,赵然也不知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赵然上前行礼:“老师,师娘,如何了?”
    江腾鹤问:“听致清说,朱先见死了?”
    赵然点头:“自己作死的,弟子都没动手。”于是将朱先见的死因说了一番,听得江腾鹤和赵丽娘连连摇头,叹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