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祸害三代

  仔细聆听,伯府里面连哭声都没有。
  老太太在京城呆了数年,参加过数次红白喜事,往常去到别府上的白事时,还未入门就能听到一阵阵悲哭声。
  京中的规矩,家有丧事的,哭声越大,越响,表示这一家人越是孝顺。照理说,以伯府的门第应该从大门处就能听到哭叫声的。
  还有,他们都下车了,竟然也没有接客的人来迎,更没有下人送缟布过来。
  夏静月与老太太面面相觑:难道真是传错信了?
  夏筱萱也呆了呆,说:“我外祖母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哪会突然间就去了,估计是误传了。反正都来了,不如进府去看一看?”
  夏静月摇了摇头,他们四个人都穿着素服,是参加丧事的衣服,冒冒然地进府,万一伯夫人还健在,岂不是去咒人家吗?
  夏静月正要遣黄嬷嬷去打探一下,伯府门口又来了几辆马车。
  马车上面下来的人,也跟夏家的人一样穿着素服。
  他们也同样发现了异常,百思不得其解,朝夏家人走来。
  “不是说,伯夫人她……”对方目含不解问道。
  老太太走了出来,也满脸的疑惑:“我也是听了消息,过来吊唁的,可这……”
  “会不会传错了?”
  “可昨天确是来了报丧的人,我那儿媳昨晚就回伯府了,若是传错了,理应早就归家了。”老太太说道。
  “我们也是昨儿收到的讣告。”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又陆续来了几辆马车,一问,也是来吊唁的。
  众人大惑不解,报了丧,可这丧事好像没办,这到底死了没死……这时候守门的下人终于懒散地出来了,众人见宁阳伯府的下人还穿着以前的衣服,都没有带孝,门口更没有挂门幡的意思。
  立即便有人去问那门人:“你家伯夫人可好?”
  那门人回道:“伯夫人昨儿就去逝了。”
  “怎么不挂幡呢?”
  “伯爷不让挂。”
  众人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门人摇头说:“小的也不知道为何,管事的也没说让小的们带孝、接客之类的。”
  “如此说来,丧事不办了?”
  门人一问三不知,只说管事的没吩咐。
  宁阳伯府如此行事,众人不知该进去还是该回去,互相商量之中,门口又来了数辆马车。
  这会儿,宁阳伯府门前已聚集了十几家要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人多势众,众人一商议之下,还是结伴进去了。
  夏静月扶着老太太,跟着众人一道进去。夏筱萱则是拉着弟弟的手,跟在夏静月后面。
  夏静月进了宁阳伯府,府内之中也没有扯起白幔,不仅如此,偶尔还听到有下人说嘴说笑的声音,好些门口都没有人守着,甚至好些道路上也没有人打扫,到处是落叶。
  他们一行人已进了大门,走了一段路,都没有遇到来迎他们的人。
  整个伯府,都散散懒懒的,丝毫不见她第一次登府时那严谨的气氛。
  今儿来吊唁的,大都是宁阳伯府的近亲,他们熟门熟路地往伯府大堂走去,走近了,才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嘈杂的叫闹声。
  待近时,他们总算知道为何到处难见人影了,原来,所有下人都远远地围着堂外看热闹,甚至还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踮起脚看热闹的。
  “爹!求您了!娘都去了,您就让她走得安心些吧——”
  一道凄厉的女音传来,将夏静月吓了一跳。她若是没有听错的话,这声音像是梅氏的,只是比梅氏平时的声音要沙哑和疲倦许多。
  夏筱萱姐弟也听出了这声音,认出是他们母亲的,一急之下,姐弟俩拨开人群,又从围观的下人中钻进去。
  这些下人总算知道来客人了,纷纷闪开,让客人过去。
  夏静月扶着老太太走近几步,大堂内的情形映入眼帘。
  堂厅大门上,门幡挂了一半,白幔还未拉起来,似乎是昨日准备拉的却没成,如今那些白幔正随意地丢在角落里。
  堂内,宁阳伯夫人的子孙都穿着孝服,正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宁阳伯爷,其中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梅氏三姐妹。
  宁阳伯爷背对着众客,一脚将梅氏踹开,怒斥道:“聂氏她不慈不仁,以主母之威逼迫儿媳交出嫁妆,又败光了儿媳的嫁妆,让伯府丢人现眼;她还阴毒心恶,害得四个儿媳都不能诞下嫡子,你看看你的四个兄弟,没一个有嫡子的,儿子都皆是侍妾姨娘所出的庶子。若不是她心狠手辣,如何会把大儿媳妇已经成形的男胎给弄没了?还有二儿媳妇、三儿媳妇当年掉的胎儿指不定也是男胎。她这是在绝我们梅家的种!如此恶妇,我绝不允许她进我们梅家的祖坟,我们梅家祖宗也绝不接受她!”
  众客听到宁阳伯爷的怒骂,愕然相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沛凤与二妹梅沛莹扶起梅氏梅沛琴,哭道:“爹,不管娘以前有没有做过这些,可娘都已经去了,有再多的不是,死者为大,就让娘入土为安吧。”
  “她死了倒是安乐了,可我们活着的人都被她祸害惨了!我绝不允许她从伯府发丧,赶紧地,将她的棺材弄出去,别脏了伯府的地!还有,我还没死呢,你们戴什么孝,都想咒我死吗?”
  众客听了一阵,虽然没有听得齐全,但事情大概也猜得差不多了。
  有那些与宁阳伯府素来相熟的人家便上去劝说道:“伯爷,人死为大,先把葬礼办完再说吧。”
  宁阳伯爷回头见客人来了不少,请了客人进堂,说道:“正好大家都来了,今儿就请各位见证,我要休了聂氏那毒妇。”
  有些看不过去的客人劝道:“人都死了,何必跟个死人过不去。纵有再多的不是,伯夫人也为伯府操劳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在众人的苦劝之下,宁阳伯爷一把老泪一把老泪地流,悲怆难抑:“各位亲朋好友,一朝娶错妻,祸害三代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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