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全身心投入冥想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等竹笙再次恢复清醒的意识时,外界已经是夜幕低垂。
  白天一直在为生活奔波忙碌的飞鸟走兽们都回到了巢穴,安抚疲惫的身躯。就住在生命之树附近的星爪鼹鼠也从地洞内钻了出来,来到树根下进行每天的功课——
  将身体完全匍匐在地,虔诚无比地冲着巨大的生命之树祷告冥想。
  时至今日竹笙也没搞明白小家伙的动机,明明星爪鼹鼠一族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举动,它却能突破种族限制,自行做出一系列奇异又神秘的举动。
  还能日复一日地坚持。
  ‘到底是什么在支持它做这些举动呢?’
  是信仰吗?可是区区一只低阶魔兽真的能理解什么叫做信仰吗?
  这片山脉里那么多高阶魔兽都还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根本没有出现文明的火种,与普通野兽区别不大的鼹鼠哪儿有脑子去思考信仰的问题。或许这只小家伙是比它的同族要聪明,但竹笙不觉得它有类人的智慧。
  外表不甚好看的星爪鼹鼠不知道身前巨树的腹诽,依旧匍匐在地,虔诚又沉默地膜拜着。
  灵智有限的它确实不明白什么叫做信仰,但它心里仍然有着竹笙的身影,它明白对方的伟大与慈悲,那是在曼达娜山脉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美好事物。
  其实它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天天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在每天为生活忙碌奔波之后,它习惯性就想来这里安静待着。
  晚风拂过水晶树叶的声音悦耳动听,能让灵魂都宁静下来。光线透过巨树会折射出美丽的极光,即使在夜晚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这光辉与树叶之间空灵的碰撞声相结合,光是待在这里都让小鼹鼠感到无比安心。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它都无法明白自己的想法,但未来它会无比感激此刻的自己。感激自己当初将这项看似无用的行动坚持了下去,让它真正拥有了完全不同的鼠生。
  当然,此刻祭拜者与被祭拜者都不知道那遥远的未来。
  小鼹鼠的脑子里没有多余的想法,竹笙眼里也没有小鼹鼠的身影,日复一日坚持的祭拜对于双方来说都还只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
  闲话说多了,竹笙很快将视线从星爪鼹鼠身上移开,然后激动地搓起双手,准备正式实施自己的挖掘计划。
  自从找到神秘石头之后,她就将探索计划更名为挖掘计划,意为挖掘矿脉与秘密。
  ‘从整体根系到石块那里还有4千米,如果分出一半的根系延伸过去的话应该要花一天的时间,不过现在各方面的恢复速度都在增加,最终速度可能会快一点也说不定。’
  眼下探寻神秘石头代表的秘密更为重要,她暂时也顾不得整体的根系的布局,大不了忙完之后再抽出时间重新整理一下。
  生活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别的不多就是时间最多。
  不过想要将大部分根系都蔓延过去也不是个小工程,至少在明天之内竹笙没办法再进行其他行动。她有想过只分出一小撮根须过去,但现在一不确定那里的具体情况如何,二也不知道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
  一切都是未知数的情况下,不管怎么慎重都不过分。
  ‘果然还是得等到后天才行,明天一整天都得忙着梳理根系。’竹笙可不想等到危险近在眼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前期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导致自己扯自己后腿的情况出现。
  不管神秘石块背后的秘密是不是跟魔晶矿有关,她都要考虑周全,哪怕跟魔晶矿毫无关系,也要从整体根系的生长考虑。
  反正她未来某一天总会将根系蔓延到那里去,早一步晚一步都要计划好。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竹笙收起自己制定的虚拟布局图,活动活动身体准备开始行动。这个时间点正好没有太多生物干扰,大多数魔兽都陷入了深眠,方便她在地底搞事。
  有了完整的方案做后盾,她的根系发展得十分迅速,不用费心思考就能窜出去老远。
  这次竹笙没有再让灵体离开主体,白天的事情对精神力的损害稍微有点大,主体都在下意识地挽留灵体。反正周围的地理环境都已经拓印在她脑海里,还有一条充作向先锋官的根须做路标,前进之路基本不会有问题。
  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偷懒的借口,她就真的待在主体空间内没有挪窝。
  主体不想放灵体随意离开,灵体离开主体之后也会心烦意乱,之前每次跑到前面进行指挥都是她强行忍耐的结果。
  不过每次竹笙都会卡着安全线回归主体,诞生不久的灵体比较脆弱,强行脱离主体的保护太久不是好事。根系虽然能提供保护,但也无法彻底隔绝外界的各种毒素,再加上探索途中时不时会遇到的地底魔兽,她的举动其实真的十分冒险。
  眼下曙光在望,她也不想弄出意外拖延探索的步伐。
  ......
  ......
  日升月落,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
  不经意间,生命之树的根系已经将通往神秘石块附近的道路铺满。
  得意地将双手往腰间一叉,竹笙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嘿嘿~计划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科研时刻~’
  等不及欣赏自己的大作,她在根系大部队触碰到石块的瞬间,就跑到了最前线,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眼前的石块。
  ‘已知情报是这种神秘石块有着屏蔽精神力的特性,并且功效十分出众,连我这么磅礴的精神力都能屏蔽。坚硬度一般,跟外面普通的岩层差不多,需要费点力气,但也很快就能击碎。’
  随着她的话,莹白的根须乖巧地卷起一块碎石,使出全力的三分之一就将碎石捏得更碎。
  细小的碎石散落下去,掉到充作地面的生命之树根系上。
  为了方便研究,竹笙特地在神秘石块矿脉的附近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洞穴内部被根茎暴力撑开,撑出一个半米高的空间。上下左后都是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根茎,十几厘米高的q版灵体就站在上面研究石块。
  ‘除了屏蔽精神力,它似乎还能屏蔽魔力,距离石块最近的根系一点魔力都吸收不到,仿佛进入了禁魔邻域一样。’根据这种种特征,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种矿石怕不是魔晶矿附近的伴生矿。’
  所谓物极必反,储存魔力的魔晶矿与隔绝一切魔力的封魔石伴生不是没有可能。
  地球上也有毒药不远处就会有解药生长的说法,许多探险者都会铭记这个说法,然后在关键时候拯救自己的性命。
  所以竹笙很难不怀疑封魔石背后的秘密与魔晶矿有关。
  ‘管它的,即使没有魔晶矿,这次能扎到封魔石也是一大突破,将来也能起到很大作用。’生命之树并不完全依靠魔力,到了后期,她更多地是依靠生命之力,所以这个封魔石对她的限制并不大。
  可它对其他生物的限制很大。
  在这个世界,不管什么物种,都逃不开魔力的桎梏。
  魔力不属于生存必须的物质,但就像地球上的空气一样,也并不是只有氧气,还有二氧化碳、氮气、稀有气体等元素存在。其中二氧化碳对于人类来说是废气,但对于植物们来说却是生存的必要元素。
  魔力对于异世界的生物来说也是如此,哪怕是不需要魔力储备的普通动植物,生存上也离不开魔力的帮助。
  它们或许不能使用魔法,无法让自己进化成高等生物,但魔力能让它们拥有一个更加强健的体魄,还能让它们拥有更加悠久的寿命。
  而这种情况就给了竹笙钻空子的机会。
  眼前的神奇石头有着封魔的作用,将它用来制敌的话,习惯了魔力存在的生物们会出现什么反应就可想而知。恐怕攻击力减弱都是最轻的,实力不济的可能还会直接失去抵抗力。
  不过拿来对付野外的魔兽魔植还不是封魔石最大的用处,它最大的作用,还是对付人类。
  竹笙一直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但她知道,未来她和她的造物一定会与人类相对。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哪怕她创造出来的物种都宛如精灵一般纯洁善良都没有用。
  曾经是人类的竹笙最了解不过——
  贪婪与侵略几乎是刻在dna里的本性。
  更不用说还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呢,每一个种族都有排外性,即使同为人类的其他有色人种之间都互相敌视,更不用说完完全全的非人类。竹笙未来会是一个种族的掌控者,她必须从最坏的角度出发,将一切可能性都考虑周全,这样,新生的种族才能在世界上站稳脚跟。
  摇摇头,竹笙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清空。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有万毒窟的阻挡,人类想要发现她的存在不知道还要多久。
  而她在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前也不会贸然出去,想那么多也没用,眼下还是专注自己的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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