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瑶族婚礼要举行三天三夜。

    第一天,新郎家要到新娘家送礼;第二天是娘家的送亲队伍将新娘送到男方家,但不进门,等到半夜举行仪式后才能进家门;第三天夜里新郎、新娘进行拜堂后待天亮时南方家将定金付给女方家人,置办酒席将娘家人以及送亲的亲属送走后,婚礼才算结束。

    因着凉至和夜廷深并非瑶族本地人,在商量之后,两人本决定把婚礼的过程精简化,但瑶族的居民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一听两人要在当地办婚宴,立马一呼百应似的号召了大半座山的居民们一起出谋划策。最后得出了一致结论: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所以婚礼该走的程序一样都不能少,至于娘家人和夫家人,已经有几家居民自告奋勇了。夜廷深和凉至正在居住的江边木楼楼主盘家一家子当了夫家,而隔壁街的房家一家子则当了娘家,策划一经决定,房家六妹立马张罗着把凉至接回房家去住了。

    婚礼定在四天之后,这四天的时间主要是给大家用来准备新服新房什么的。瑶族的女子都会一手好女红,嫁娶时候的新衣服都是自己家里亲自缝制的。房家几个姊妹拉着凉至量了各种尺码之后,便开始连夜给她赶嫁衣了。

    凉至哪里好意思光让人家做而自己在旁边看着?好在她大学期间也设计制作过服装,女红倒也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因此便也虚心地向六妹几个姑娘求教了之后同她们一起做了。

    而夜廷深自然也乐此不彼地参与到了婚礼的筹备之中。布置新房、增设酒宴这些事情全由他亲自把控,盘家大娘倒是成了他的专属顾问了,凡是他想要增设进婚礼里的东西,全部都要先询问盘大娘的意见,按照瑶族当地的风俗来进行。他知道凉至接触的高端奢侈品太多了,怕是会有点儿审美疲劳,所以他想给凉至一场别开生面的民俗婚礼。

    因为时间特别赶,又加上民俗要求,所以这四天的时间里凉至和夜廷深不能见面。而凉至除了每天傍晚固定的药浴时间,其他时候都和房家人混在一起。日子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紧张了。

    为此,房六妹还打趣她:“谁都嘛会有这么一回的,放轻松啊!”房六妹是房家老幺,性子活泼,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让凉至想到了夜南歌那丫头。如果她在,这儿应该会更热闹才是。

    “咦,对了。你身体不好,婚礼那几天大概是没办法药浴的了,你可千万记得跟半枫荷大师说好开几副药,到时候晚上拿来泡脚也好。”房六妹提醒她。

    这一点凉至倒是想到过了,前几天生理期的时候就是以药足浴的。话说这一回她的生理期正常多了,虽然经血量偏少了些。

    “半枫荷大师是夏姑娘的证婚人,到时候肯定都会安排好的。”房家三家笑着说了一句,“半枫荷大师可是从来不喜欢凑热闹的,能够请她来当证婚人,你们的家庭一定和谐美满啊!”

    凉至勾了勾唇,笑着道了谢。

    希望会吧。

    *

    上海。

    夜廷深已经快一个月未曾出现过了,这段时间夜南歌也联系不上他,心里难免会生出疑虑。

    若是往常,她一定不会干涉她大哥的任何事宜,但眼下,看着大嫂怀孕了,都说这都三个月尤其重要,大哥再怎么也得多陪在她身边才是。

    夜南歌其实一直都知道,自打出轨门事件之后,奶奶和父亲对凉至的态度便产生了变化,虽说这段期间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和凉至打过照面,但有时的谈话间听得出来,奶奶已经对这个孙媳妇儿产生了很大的成见。而夜寂虽然对这件事情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但夜南歌还是有点儿担心。

    大哥对凉至的感情有多深,她这个做妹妹的是看得最清楚的,而她同时又是夜家除了她大哥之外同凉至接触得最多的人,凉至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当初的出轨门事件虽然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发出了似真非真的床照,但夜南歌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所以,权衡过后,她决定还是去探望一下大嫂。就算大哥对她的感情真的在那件事情中消磨殆尽了,她和凉至的友谊还在。凉至若是怀孕了,她也理应去看望一下她。

    把这个想法跟律凌天说了一下之后,律凌天半天都没出声。

    夜南歌以为他担心之类的,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最多半天的时间,我发誓,一定不会留夜。”

    “发誓?”

    律凌天有几分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凡是发过誓的事情就没一件做到了的。

    夜南歌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儿尴尬了,索性扑进了他的怀里,撒娇:“哎呀,你也知道怀孕的女人情绪本来就多变,心思也会敏感什么的,丈夫还不在自己身边,指不定她会瞎想什么呢?而且经过了之前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肯定很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不被待见啊觉得我大哥不爱她了什么什么的。综上所述,我这个做小姑子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她一下,顺便开导她一下。”想了想,觉得有点儿词不达意,但这会儿她也想不到什么好词语来形容自己的作用了。

    倒是律凌天叹了口气,替她补了一个词:“助攻是吧?”

    “对啊!就是助攻!”夜南歌如醍醐灌顶,下巴支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可以吗?”

    其实这事儿吧,律凌天还真的拿不定主意,便犹豫了一会儿。犹豫的这档时间里,夜南歌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的就半天啦!”

    “这……”

    律凌天看着难得乖顺的她,心里痒痒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占便宜了再说,便冲着她努了努嘴。

    夜南歌立马会意到了,便向前探了探,俯身吻住了他的唇。在律凌天先前的调解以及自己的刻苦自学之下,夜南歌的吻技已经十分娴熟,不一会儿,身体尚未完全复原的律凌天竟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生怕自己点了火,夜南歌便点到为止,擦了擦唇角的晶莹液体,她满目期待地看着律凌天。

    律凌天舔了下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半晌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你还是问问你大哥吧。”

    夜南歌的脸便“唰”的一下变了,瞪着律凌天,“搞了半天你还拿不定主意啊?”

    律凌天“嗯”了一声,夜南歌的脸便彻底垮了,这女人,一言不合就翻脸了,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你还趁机占我便宜?”

    律凌天便似笑非笑,“有人投怀送抱,我总不能假装柳下惠吧?”

    “……”

    最后的结果就是,夜南歌在律凌天的坚持下乖乖地联系到了跟着夜廷深一起走的特助白寒,然后,按照夜廷深的要求简单地收拾了行李便动身赶往了湖南省永州市。

    *

    婚礼正式开始的第一天,白寒与一行人作为夫家人带着夜廷深事先准备好的彩礼去房家了,返回盘家之后才想起来去接夜南歌的事情,便忙不迭地开了车赶去了机场。而被晾了四五个小时的夜南歌早就等得没耐心了,一脸哀怨地坐在机场里的一家餐厅里,等待白寒来的时候,她才摘了墨镜,眼里装了刀子似的盯着白寒。

    白寒尴尬了,假装镇定地说:“大小姐,请吧。”

    夜南歌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背包和小行李箱全推到白寒手里了。大哥的特助一个个的都一个德行,以前的莫探是,现在的白寒也是。

    “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啊?”上了车,夜南歌依然摆了脸色给白寒。她一听大哥有急事让她赶紧飞永州,立马就订好了隔天清晨的机票飞来了,结果却在机场里干坐了大半天,换做谁能不有点儿脾气?

    白寒稳稳当当地开着车,额头冒着汗。

    夜南歌眼睛尖,瞥到了后座放着的大红衣衫,立马逮着机会了糗白寒,阴阳怪气地说:“哟!办喜事儿呢?大红袍子都穿上了,如果我大哥口中的急事是让我来参加喜宴,我非扒了你俩的皮不可!”

    “……”

    白寒咽了口口水,心虚地看了一眼后座的大红衣。好吧,其实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不会……真的是喜宴吧?”夜南歌看着白寒的神情,心里突然就没底了,歪着头打量了白寒半天,“你结婚了?”

    “……不是。”白寒清了清嗓子,“是……先生结婚了。”

    “蛤?”

    夜南歌还没从这个惊雷般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白寒又给了她一记深水炸弹:“不过,先生好像逃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