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大雪纷飞,冬天来临。而随着冬天,康熙七年也开始走到了尾声。魏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做事最需要的就是谋而后定,太过波动的情绪容易失控。魏桐以前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运用这样的手段,果然人还是会变的。

    偶尔想起这点,魏桐还是会吐槽自己。玄在知道了魏桐的困扰之后,毫不犹豫地把魏桐笑了个半死,在魏桐面瘫着脸的时候说道:“你要是一成不变,我才会看不起你,魏。你现在所在的环境如此,不跟着环境改变,难不成还能让它来迁就你吗?”

    魏桐可不是小白,这样的感慨不过是一时的,如果不是他现在处在这个位置上,他当然希望自己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也不能够自哀自怨。

    “你还是好好顾着你自己吧,年关事情最多,可不要出什么事情,到时候自顾不暇。”魏桐不留情地怼回去,本身玄自己的事情也不少。

    玄没有生气,反倒是低笑出声,“我倒是巴不得他闹出点这么动静来,他闹得越大,我越开心。”魏桐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解,但是仔细想了想玄的话,他突然战栗了一下,“玄,跟你作对还真是倒霉。”

    玄的心思,到底不过是捧杀,把他捧得越高,不满的人会越多,到时候跌下来也会格外惨烈。

    玄眉头微挑,嘴边勾起的笑容越来越大,哟,魏居然猜中他的心思了。没有寻常时候被人刺探心思时的不满,此时的玄只是朗声大笑起来,隔着屏风的魏桐一脸懵逼,玄又抽什么风?他是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好笑吗?!

    第18章

    新年将至,魏桐跟着赵河两个人一起过了除夕,原本除夕他们的事情会少一点,也会放个假。但是小书房就只有两个人,除夕也就这么将就着过了。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魏桐在上午的时候,已经去见了陈大力,福贵和闻喜等人。下午的时候就轮换到赵河,魏桐留守在小书房。这些小动作在这段时间都挺多,上头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宫人,也都是人,人之常情。

    下午看了一下午书,魏桐晚上的时候精神不振,但是为了守岁,还是去用冰水洗了把脸,总不能留着赵河一个人守着。

    魏桐跟赵河的关系不近不远,刚好保持在一个很适合的程度。两个人的分工也一直很有秩序,所以交流也比较少,面对面坐着守岁的事情落在两人身上还是有些奇怪。

    两人面对面坐了一会,赵河最终还是先开口了,“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他端起下午去膳房花银子买来的酒,给两人斟酒。

    魏桐摇摇头,轻声致谢。

    “我在想,如果我不主动跟你说话,你会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跟我说话。”赵河放下酒壶,端起酒杯向魏桐敬酒。魏桐也端起来,轻声说道:“可能下一刻。”而后两人一饮而尽,相顾而笑。这对魏桐来说已经极为难得,对于自己的情绪,只要不是在梦境中,他向来掩饰得很深。

    赵河是一个,跟魏桐很相似的人。不是说赵河跟魏桐一样用着沉默寡言的模子,而是他的克制冷静,在底层内侍中很是难得。半月前如果不是赵河那一句提醒,魏桐也差点露出马脚,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那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两人倒是话多了起来,借着酒意,魏桐说的话比起往常也多了不少。絮絮叨叨的,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两个人在子时之后相搀扶着一起去休息,脚上一个踉跄跌倒在赵河床上,赵河一趟下去就睡着了,魏桐好歹趴了一会,还挣扎着回到自己床上。醉意朦胧给自己脱了外衣,然后不到一分钟沉入睡梦之中。

    魏桐在睡梦中浮浮沉沉,好像是做了些什么梦,但是还抓住那个线头又很快沉入另一个梦境。许久之后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躺在梦境的床上,就算梦境中并不会被外界所影响,但是魏桐还是觉得头疼。

    “玄,你头疼吗?”

    “你觉得呢。”

    两个人有点绝望地各自躺在床上,根本没有下床的欲望,虽然这样子有点滑稽。魏桐想着以往玄的人设,在脑子中幻想出一个贵公子酒气冲天躺在床上的样子,想想就发乐。

    玄奇异般地知道了魏桐在笑什么,他懒散地翻了个身,冲着屏风那个方向,“魏,如果我们能见面,我定与你好好拼上几次,到时倒是看看是你酒量好,还是我。”魏桐听完后立马说道:“你还是现在先从床上爬起来再说话吧。”

    “你就爬起来了?”

    ……

    两个人幼稚地来往说了好几句,最后同时停了下来,魏桐默默说了一句,“又过一年了。”魏桐跟玄认识,也已经过了一年半了,有时候想起来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风流贵公子,第一次跟你说话的时候还觉得居然会真的会有人这么装逼。”魏桐轻声说道,现在想起来,一年前的日子好像虚幻,隐隐约约有些看不清楚。

    “装逼?”玄疑惑地说道,魏桐嘿嘿笑了两声,使劲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就是没有还当有,自己显摆气势。”至于装逼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魏桐丢到脑后不管了,“不过相处下来之后,觉得这个人居然还行。”

    “那你最开始看起来浑身是刺,我能跟你说话还是你的福气。”玄把魏桐的话都返回去,让魏桐十分不满,“我哪里会这样,别人都说我沉默寡言,温和有礼好吗?”天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混搭着的。

    玄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屏风发了会儿呆,随后皱起眉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疑惑,“说起来,其实,魏,你有时的说话方式,都让我差点想去查查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有你这样的奇葩出现。”魏桐毫不在意,“你要是查得出来,我送你一壶好酒。”

    “你觉得你的酒可能会好过我的珍藏?”玄耻笑了几句,魏桐表示沉默。一时之间太嗨竟然忘记他现在是什么角色了,“那换一个,要是你真的找到我,我帮你做一件事。”

    魏桐从来没有觉得会有跟玄见面的一天。天底下能到皇宫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还是男性。而一个身居皇宫的小太监谁会去注意?这只不过是魏桐在一个难得的时候的一个感慨。

    玄闻言倒是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魏桐现在的心态,微微一笑,他的眸子微光一动,“魏,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把条件换一换,如果我真的能找到你,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杀人放火抢劫暗杀的事情我不做,突破三观的事情我不做,除此之外都随你。”魏桐懒散地翻了个身,今天晚上他喝的酒的确是有点多,进来之后还是觉得脑子里充满醉意,但是又不想睡觉,现在这样跟玄一起唠叨的感觉真好。

    像是跟着朋友在拉家常一样,有时候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都好像隔着一层虚幻的泡影,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对魏桐来说也太难得了。

    “魏,你不好好考虑一下?”魏桐似乎是听到了对面玄的轻笑声,魏桐嘟囔了一声,发出一声呓语,“都说随你了……”他睡着了,在梦境中,却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魏桐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最后他跟玄说了什么,那个时候在他即将滑入睡梦中时,玄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是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他睡得不知不觉。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梦境中睡着,实在是一个奇迹。

    在起身洗漱的时候,对上同样刚坐起身来的赵河,两人愣了一会儿,魏桐冲他点头示意,然后率先出了门。两个人的关系从昨天晚上之后,就莫名拉近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原因,赵河平时也很少跟魏桐说话,但是今天出来之后,却主动跟魏桐说,“按照惯例,这两天的规矩松散些,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趁现在去办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刚才洗完脸,水珠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滑。魏桐发现,其实赵河是一个长得挺白嫩的小伙子。

    至于他话里的意思,魏桐摇摇头,“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其他的也得看看是不是时候,我看我们今日还是好好歇着吧,昨天的酒劲让我现在还头疼着。”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也没有负面的情绪,倒是让赵河佩服。

    两个人还真的就在屋子里消磨了一天的时间,魏桐还顺手练了好一会儿的字,欣赏了地上的字迹三秒钟之后,魏桐毫不留情地毁尸灭迹了,嗯,写得颇有狂草的意味。赵河在身后还是瞄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哎呀魏桐,我以为我的字就已经够丑了,可是我没想到你比我还更那什么,更上一层楼啊。”诗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学习诗句他会很不开心,魏桐腹诽,然后默默换了一块地方。

    好像一下子就过了很快的时间,等到魏桐又一次注意到时间流逝的时候,是皇宫出现大喜事的时候,皇后怀孕了!这股子喜气瞬间从上到下席卷而来,这个月翻倍到手的月饷,还有其他多多少少的小赏赐,瞬间好像都浸入到喜悦中去了。

    魏桐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又计算了一下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了。这两个月魏桐没有白干,他跟刘玉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刘玉这个人才疏学浅,好大喜功,心胸狭窄,但是有一点却是让刘成一直能够忍下来把他带在身边。他忠心,不仅忠心,还嘴严。

    除了不小心暴露在张久面前的东西之外,他在魏桐面前几乎没说过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只是几乎。有那么几次,他顺口提过他晚上没怎么睡,早上差点没起来。还有一次,魏桐注意到刘玉衣服下摆的泥印子,那天半夜下过雨,刘玉无缘无故为什么会跑出去?

    还有一点,刘玉对布库房有着谜一样的关注,这个关注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在慢慢熟悉了魏桐之后,有时候说话就没有之前那么小心了。

    魏桐在布库房这段时间,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等,魏桐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是想起什么东西来,他记得野史好像说过,说过……

    !!!

    第19章

    魏桐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东西了,但是那个时候书里的一句话却在刚才闪过魏桐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