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选择

  虽然被各种抱怨,但是朱厌最后还是没有撤掉保护洛宛沚的结界,真是个大好兽。
  “这里死去的魔兽几乎都是魔兽狂潮中死去的大妖怪。”朱厌说着往前走,她和不知名兽跟在后面——其实也不能这么说,那个不需要左眼的兽很快就走到了朱厌的前面,看起来好像对此很厌恶的样子。
  “过了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这位是谁。”洛宛沚说起了完全不相干的话题,毕竟每次打不知名兽都可以多打几个字看起来像是凑字数:“他也是凶兽吗?”
  “你肯定听说过他,他比吾还出名。”被突然转移话题朱厌也不恼,而是顺着话接了下去:“只不过之前汝看到的那个不是他的本体,他的本体被封印在了昆仑山——”
  说到这里洛宛沚顿时豁然开朗:“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
  昆仑山非常的出名,而在昆仑山之下封印着的凶兽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上古的诸神之战中,混沌因为杀了非常多的人类以及出卖了战友,被创世神重伤,之后封印在了昆仑山下,借着昆仑山的仙气镇压着他的原形。
  说到这里就有人要问了(其实并没有人),为什么只是封印而不是彻底抹杀?这种事如果换成其他的魔兽还好,但混沌是从天地鸿蒙初始的时候诞生的,他并非是单纯的生物,而是汲取着世间的恶意而生。如果有一天这世界上没有了恶,混沌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就算杀死了混沌的本体也没用,只要世间还有恶,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复活,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洛宛沚还真的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脸阴沉面容清秀浑身充满着书卷气息的人原形竟然是混沌,真不知道这些兽化形的时候样貌到底是根据什么而形成的。
  “……”混沌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回,但是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一股杀气从他的身上陡然爆发,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煞气像是毒蛇一样攀上了她的脖颈。
  面对这样直白的杀气洛宛沚却熟视无睹,虽然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已经是恐怖如斯,但是对于洛宛沚这种丧心病狂的神经病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当初她被整个武林砍的时候可不是就在那傻站着让人砍的,那天那场景,啧啧,血流成河,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被砍死还是被踩死的人,搞的就像是鬼屋一样。
  混沌对她的淡定却没多意外,在此之前从朱厌那里听说了这个人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此人绝非善类。不过说实话他并不讨厌洛宛沚,毕竟混沌喜欢的就是欺善怕恶,作奸犯科,背后捅刀,无恶不作之物,和穷奇一样,他们的三观和世俗颠倒,毕竟他们就是从恶中孕育而出。
  收回了杀气,混沌继续像没事兽一样往前走,朱厌依旧则是笑着继续为洛宛沚重新说起了有关魔兽葬场的故事。
  “这里只有大妖怪的尸体,不过也不是所有,毕竟有的还没有坚持到回来就被人类杀死然后拖走了尸体。”
  “这些尸体有什么用?”说这话的时候她差点脚下一滑,幸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朱厌的袖子,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朱厌却依旧站得稳稳的——废话,毕竟他是凶兽等级还高——将她往前面扯了扯:“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就只有魔核以及充满了灵气的肉,但是对于吾等来说,这些还是上好的祭品。”
  洛宛沚往旁边走了走,那边有内脏滑了下来,她刚刚踩到差点滑倒。这可真邪门,她好歹也是个魔阶,绝对不会因为踩到内脏就滑倒,但是那一瞬间她却突然像是个没有灵气的普通人一样……
  这绝对和这内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朱厌并没有对此有什么解释,只是至少告诉她要小心,接着继续往前走。一人两兽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周围那遍布的尸体和内脏让此处看起来就像是魔兽的体内,令人作呕。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毕竟在一个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很难察觉出时间——洛宛沚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就有很多黑暗的历史,而在祭坛的旁边堆满了骨头,地面还有一层粉末。她怀疑这可能是风化了的白骨。
  “这里,就是祭祀展开的地方。”在看到这个祭坛的时候朱厌脚下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他几步跑上前去,越过混沌站在了祭坛的边缘。
  “本来吾还在想着等一个月后再说……”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其中扭曲的兴奋之意让人毛骨悚然:“吾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整个世界陷入混乱的场景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过来绝对会忍不住的。”混沌站在一旁冷冷地开口:“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
  “祭祀大概需要十三天,这几天汝要围观吗?”朱厌无视了混沌的话,兴致勃勃地看着洛宛沚。
  “上次蹲三天,我已经厌倦了。”她嫌弃地摆手:“我还是先回学校睡觉吧。”
  “去学校是去上学。”
  “你以为无视我说过的话就能不存在了?”
  结果到最后洛宛沚走的时候朱厌依旧假装听不见混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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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厌把洛宛沚送到了闽都城门口,在他离开之后她却并没有回四方学院,而是趁着天还没亮之前最后的黑暗匆匆离开了闽都。
  十三天……没想到朱厌竟然一下子就把时间提前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魔兽狂潮一般都是十月底左右开始,就算有波动也不过是五六天的样子,现在突然提前半个多月,再加上对往年的魔兽狂潮都几乎没人重视……
  想到这里她勾起了唇角,笑容阴冷,瞳孔跳动着扭曲的火焰,骇丽诡艳。
  太阳从云中冒出头,阳光照耀大地,洛宛沚回头看了一眼,开始召唤朱雀。
  在被白珩和东门瑾发现之前,她还有最少五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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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宛沚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魔兽狂潮是肯定要发动的,朱厌也是绝对要整的,她不想让朱厌称心如意,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计划被搞砸。
  说起来这其实还有点麻烦,毕竟想要让朱厌不高兴那么魔兽狂潮肯定是要终止的,看看他对这件事的兴趣就知道,估计现在任何一件事都抵不过这件对他的吸引。
  但是很不巧,洛宛沚也是。
  朱雀依旧是一言不发地驮着她在云层中飞翔,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种兽就是脑子有问题,当初是它自己答应和她契约的,现在又摆出这么一副不爽的样子……要真的不愿意被她杀死不就行了,反正神兽又不会真的死,最多是沉睡个几百几千年再重新复活。对于它们来说这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次休眠而已,她完全不懂这朱雀到底在想什么。
  内心腹诽着,目的地已经出现在了云下。这也是为什么她抱怨归抱怨,但却没有把朱雀给炒了的原因,因为它的速度是真的快,虽然比不上传送阵,但是让她坐传送阵那真是比被砍断手还难受。
  看着朱雀好像带着很大火气一样地一跃冲天离开,差点被火焰灼烧到的洛宛沚后退几步,看着星星点点的火苗掉在草地上,就像是掉在了汽油上一样,腾地一下就升起了大火,吓她一跳。
  卧槽,这家伙是打算把她给烤了吗?她都还没下手炖它,真是岂有此理!
  “那边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洛宛沚只能赶紧把火扑灭——还好她身体里也有朱雀之火否则还真是难办——然后循声看了过去。
  在两边的树荫前方有着一座金碧辉煌的神殿,金白色的装潢奢侈而精致,在阳光下看起来简直闪闪发光。
  这里是上三界的太阳神殿总部。
  见她扑灭火后往这边走,刚刚警告她的那位侍卫不由得开口问了:“你是何人?来太阳神殿有什么事吗?”
  “哦,我的名字是洛宛沚。”她停下了脚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想问问,云竹在这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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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宛沚坐在大厅中,她的面前被放上了一杯茶,茶杯外的花纹是在水面上漂浮着的船只,在灵力的加持下船只正在缓缓地向前航行。
  她盯着船只看了半天,就在她几乎要跟随着船把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的时候,突然有双手扶住了她的脖子。
  “云帆离开,脖子断了没人治。”
  说实话,她不用回头也不听声音,光听这简洁的话语就能猜到来的一定是她那个虽然名义上是师父但其实并没有教授她什么的太阳神殿圣子云竹。
  “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师父变得会开玩笑了,这是好事。”她回头,云竹正站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几乎再有一寸两人就能来个深情相吻了。
  “不是玩笑。”面对这样的状况云竹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好似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情绪。他站直了身体后退两步坐在了她的身旁:“是陈述。”
  洛宛沚眨眨眼睛,她左右歪了歪脖子将刚刚扭曲的弧度掰回来,然后四下看看——那鬼鬼祟祟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对金店下手的小偷一样——然后凑到了他的身前。
  “师父,我跟你说件事……”她的睫毛扑闪扑闪,此刻的她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那样,好像要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自己的师父听:“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答应和我合作。”
  云竹波澜不惊,语气淡淡:“先说事。”
  “那就换个条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回答,几乎是在他说完的下一瞬间她就立刻开口:“你得答应不把我告诉你的事情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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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太阳神殿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洛宛沚从太阳神殿的大门离开,她伸了个懒腰,看着进去时还亮堂堂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一片黑暗,天空月朗星稀,月光倒是有些耀眼。
  “哈~”她打了个哈欠,说服云竹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说的都喝了七杯水,不过好在最后终于给她搞定了。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太阳神殿,洛宛沚开始召唤起了朱雀。
  另一边,相较于洛宛沚轻松的状态,云竹此刻正坐在一间空房子里思索。
  这边的房间几乎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在最中间才有一从地面凸出的小石桌,有的房间上面放置着盒子或者瓷瓶,而有的没有。
  而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呈六边形的状态存在着,而且地面和天花板上全都画上了能覆盖整个平面的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
  此处是太阳神殿的封印之所,有瓷瓶和盒子的全都封印着太古邪灵或者是魔兽。
  而云竹之所以走进了一间封印空缺的房间里,正是因为洛宛沚说的那件事情。
  魔兽狂潮,朱厌,还有混沌……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提前半个月的魔兽狂潮绝对会给整个九界都带来巨大的危机,不只是人类,妖族,魔族都会遭到冲击。
  作为太阳神殿的圣子,他完全有必要公布这件事。
  但是另一方面,他已经答应了洛宛沚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承诺和责任,有的时候真是沉重的东西。
  他的视线落在了手上的瓷瓶上,瓶身上绘着朵朵祥云,隐隐还能看到云彩在不断地变化,仙气飘飘,就好似有水雾环绕。
  虽然他是太阳神殿的圣子,但是说实话,他从来不像云帆那样对万物生灵有着慈悲之心,或者换句话说,他从来都没有任何感觉,和洛宛沚不一样,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开心和难过,永远都是一潭死水。
  但是与之相反的,他却能感觉得到其他人的情绪。
  就好比……刚刚她面对自己时,那难以抑制的喜悦以及兴奋之意。
  人世间的死亡和悲伤他都无法理解,作为太阳神殿的圣子,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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