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震荡

  “她已经睡着了吗?”
  看到洛宛沚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外面走廊上的连悠立刻就直起身子看向了她。
  “比起圣女大人,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身上的那些伤。”洛宛沚倒也没有轻松多少,她本就属于不太会治疗的人,刚刚情况紧急不得不亲自上手,技术不够等级来凑,云帆的状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虽然之前连悠浑身是血看起来受伤严重,但最起码都是皮外伤,虽然内脏也有各种程度的受损,但云帆是灵魂受到了冲击,也因此在片刻的清醒后还是陷入了昏睡之中。毕竟灵魂这种东西是完全属于个人的,洛宛沚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
  之前紧急将连悠断掉的手臂和腿接了上去,虽然现在已经勉强能连上去了,但毕竟破镜难圆,虽然人类的恢复能力堪称恐怖,但不管怎么样只过去了这么点时间是绝对不可能恢复自如的。
  “一点小伤而已。”连悠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痕:“你联系太阳神殿那边的人了吗?”
  “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过我找了洛君寒。”洛宛沚说:“现在几乎整个九界都在针对太阳神殿,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在这种时候要是想找到他们的话,估计只有洛君寒办得到。”
  连悠看了看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虽然在很久以前就曾经听说过洛君寒的事情,但现在他依旧对此感到疑惑,这样一个成天捣乱的妹妹,洛君寒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宠爱,甚至不惜去打造一个庞大的帝国以供洛宛沚挥霍?
  身后吹来了一阵微风,带着一阵阵寒意,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连悠觉得有些寒冷。他从栅栏边离开,就看到洛宛沚已经向着楼下走去了。
  太阳神殿已经不能去了,周边也到处都是由各大家族或者是门派组成的讨伐大军,最终洛宛沚把他们带到了洛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来的时候洛家空空如也,看不到一点人烟。
  “估计是都出去了吧,这种事情也很常见。”
  当初他感到疑惑的时候洛宛沚是这么回答的,她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连悠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和洛宛沚无关,连悠不觉得她会在这种地方欺骗自己,这没有什么必要,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仅仅是洛家本身而已。
  看着洛宛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楼下,连悠也收回了视线,走进了云帆目前暂时躺着的那间屋子。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另一边洛宛沚从阁楼上走了下来,看着院子里正在工作着的除草阵法,挠了挠头。
  左城脱了八百年的除草阵法竟然做出来了……这么说来洛君寒肯定在她离开的期间回家过了,不然那个拖延症晚期的左城绝对不可能在三年内做出这个阵法。
  不过……洛君寒不在家倒是很正常,毕竟他从前就总是天南地北地到处跑。但左城和左江也不在就很是有些奇怪了,左江可能还喜欢到处去玩,可左城基本上不会去任何地方,一天两天还好,但看这个样子,总感觉他也离开家很长一段时间了。
  左城这小子能去什么地方?莫非他担心毕业的学院会受到什么危险返校了?洛宛沚觉得有这种想法的她看起来才感觉才更加奇怪。
  算了,管他去哪了,不在更好,要是他在这里的话肯定又要围着云帆看半天,然后从各种各样的点上找到攻击她的话语,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她都习以为常了。
  洛宛沚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是确认和洛君寒那边联系上了,然后又拿出了好几张信纸,开始写信。
  首先自然是给苏城的,苏城那边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一帆风顺,因为最近一直没有和苏城接触的原因洛宛沚对她的情况还停留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而在上次苏城给自己回信里不经意间提到了她的那些男人。那些人都跟着苏城在洛宛沚意料之中,毕竟现在的剧情看样子也好像要收尾了,但苏城提到了苏澈——这个从开始到现在洛宛沚都没见过感觉一直是活在对话和回忆中的苏城的哥哥,终于有了下落。
  之前洛宛沚还因此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想,什么苏澈被洗脑了成为了月亮圣殿的圣子最后与苏城刀剑相向之类的,但也只不过是脑补而已。但从苏城的信里,总感觉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些都暂且不提,洛宛沚思索了片刻,然后拿起了笔。
  比起苏澈,更重要的是月衫那边的消息。
  将苏城的信寄出后她重新铺开了纸张,这一次是写给沈青钧的,虽然之前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太想和沈青钧见面,但如今灵魂融合等级突破,她已经心止如水,十分淡定了。
  给沈青钧的信很短,只有几句话,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然后让他最近最好不要在那些学院里待着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变动很快就要开始了,如果你不想错过剧情的话,最好在半个月之内赶回来。】
  沈青钧那边的也解决之后,洛宛沚看着最后一张白纸,手中的笔微微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写,将之收了起来。
  差不多了,目前就先这样吧。
  -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里永远都是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外面闹个天翻地覆,但这里就好像永远的温柔乡一般,吴侬软语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只恨不得醉死在温柔乡之中。
  左城穿过走廊,那场景宛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亮丽的色彩在空中拉扯出一片片鲜艳的颜色,那样的鲜红,却像是血液一般坠入了他的瞳孔之中,扎的他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这位爷看起来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有人看到了他,被他俊朗的容貌所吸引,顿时就凑了过来。随着女人的靠近,一股浓烈的香气弥漫开来,不同于那些劣质的香味,左城几乎是立刻就闻出这是深海中鲛人发情时分泌出的香气。极其勾人,晃得周围人都眼花缭乱。
  他心里越发地感到烦躁,但他并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毕竟如今洛家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他决不能再推上一把。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他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能不能先给我上点酒?”
  “没问题,这边请。”那女人误以为他是感到害羞,直接就笑着将他带到了靠窗的包间里,在上了几壶清酒后就离开了。
  左城笑着看着女人离开,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眸中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视线落在了眼前的酒水之上。眸色如同散开的清酒,散发出晦暗不明的光泽。
  洛君寒啊,你明明知道她会给整个家族都带来灭顶之灾,为什么还非要这么做不可?
  难道没有了她,你就不能活吗?
  为什么要一次有一次的……
  他猛地拿起了酒壶,直接一口灌了下去。虽是清酒,但这样猛烈的一口依旧很是滚烫,他很少喝酒,顿时就被呛得咳嗽起来,但却不依不饶,直接仰头将一整壶都灌了下去。
  明明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就算是这样,还依旧奢望着什么的他也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那些人,难道非死不可吗?
  -
  一只洁白的鸟落在了树枝上,此地较之其他地方要寒冷几分,此刻枝头犹有雪花堆落,这只鸟落在上面顿时引起了树枝的微微晃动,于是掉落了些许雪花落地。
  “圣主大人……”
  这里本是极其清净的地方,别说一只鸟了,就算是外面的风都不可能透过结界进入,此刻看到这只鸟轻而易举地落在了这里,站在一旁的神职人员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不由得开口低低地呼唤着坐在桌前的人。
  “无妨。”
  圣主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抬起了头看着落在树枝上的那只鸟,鸟的羽毛洁白没有任何污垢,像是与枝头上的雪花都融为了一体:“你先去准备一番,本尊准备进入祭坛。”
  太阳神殿的祭坛一直都是禁地,只有圣主可以打开,也只有圣主可以进入。在其他人看来祭坛永远都包裹在乌云和雷电之中,就算离得极远也能听到那边传来得声响,无比沉闷,像是压在人的心脏上一般。
  神职人员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但很快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忙不迭地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还忍不住偷偷扭头看了一眼圣主,窗外雪花静静飘落,而圣主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坐在桌前,宽大的兜帽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黑色的长发从中倾泻而出。
  无论在什么时候圣主都总是这样沉默寡言,而说来也奇怪,他在这里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圣主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对这个感到好奇,或者说几乎所有的太阳神殿人员都对圣主感到好奇。圣主是唯一能够和大祭司一样进行占卜,并且能预测未来走向,而且实力还异常强大的人。
  其实在此之前,太阳神殿并没圣主主这一职位,但在十七年前有一天消失了上百年的大祭司突然从外归来,和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圣主——当然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圣主——从此之后太阳神殿就多了一个圣主,而在圣主来了之后,大祭司就消失的更频繁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有人以为圣主只不过是大祭司找来替代她的而已,直到后来圣主推开了封尘上千年的祭坛大门。
  从那天起,圣主就成为了仅次于大祭司的存在。
  而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祭坛,实际上是上万年前留存下来的诛神台。里面的雷电都附有法则的力量,而祭坛之中凶险万分,据说是神都难以从中活下来,因此才得诛神台的名谓。
  祭坛能不能诸神神职人员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或许就是圣主是唯一一个能进祭坛的人,而祭坛里到底有什么,圣主每次进去是干什么,这些他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不过想要进入祭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每次圣主在准备进入祭坛的时候他们都得花费很大一番功夫进行准备。祭坛实际上是已经被封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圣主用一点手段还是能进去,可能因为圣主本身比较特殊,犹记得在此之前他听说很多代太阳神殿的人都尝试过打开或者进入祭坛。
  这很明显是作死的行为,但这么久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人死亡,祭坛并不是心软没有对任何人下手,而是因为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人进去过。
  虽然书里面记载说祭坛特别的危险,是生人勿近之地,但很显然,人类的好奇心是无限的,就算这么说了依旧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想要去探索。
  不过说起来这些其实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也只不过是因为憧憬太阳神殿所以加入其中,到如今也已经十个年头了。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如今太阳神殿遇到了危机,他也要更加努力,拼自己所能为太阳神殿增添一份力量。
  想到这里他立刻收起了那些探寻八卦的心,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快速地向着远处跑去。
  看着神职人员的身影没入了雪地之中,圣主这才抬起了头。他向着窗外伸出了手,那只雪白的小鸟顿时就向着他飞了过来,触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刻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化作成了一张白纸,晃晃悠悠地飘荡在了他的桌上。
  那张纸洁白无瑕,就好像方才那只鸟身上的颜色。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黑色的字迹,字体刚劲有力,又带着隐隐有着控制不住的狂草之意,见之酣畅淋漓。
  他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表面,停顿片刻后,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斗篷微微滑落,雪白的长袍之下,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瞳孔。
  “阿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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