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急速下坠。

    莫清心想坏事了,立刻惊魂不定地睁开眼睛,身体瞬间被摔得像是散了架子,跌落在男人满是伤痕的胸膛上。

    两人都因眼前的景象有些怔愣。

    莫清的身上什么也没穿,浑身是水,湿嗒嗒的头发黏住男人的颈项。

    他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怎么?刚才泡澡泡到睡着了么!

    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知道要来见我,特地没穿衣服么?”

    莫清恼恨地哑着嗓子:“胡说八道!”

    正在这时,远处天边的金鸣声像是鼓点般不绝于耳,比上次又更猛烈几分。

    莫清浑身发冷生痛,像是进了修罗地狱一般,难受却强硬地望着男人。

    贺衍抬起头来含住他的嘴唇,莫清失控吸`吮着,男人抱着他翻了个身,把他塞进被子里压住。

    22

    贺衍的手环在莫清的腰上,右手沿着背脊慢慢滑动,落在他的后颈。两人的唇舌暧昧地交缠,口中酥酥麻麻地颤栗。

    莫清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这种沦陷失控的感觉太陌生,也太叫人恐惧,仿佛继续这么下去就会迷失一样。莫清猛地把嘴唇抽离,瞪着贺衍轻轻喘息:“我们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贺衍低头望着他:“没想起来么?”

    “没。”

    “现在记起了什么?”

    莫清轻声道:“绿林山中,你为了救我而受了重伤,我在你帐前跪了三天三夜。”

    贺衍细长的眼睛望着他,目光里有一丝几不可见的颤动:“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心中有些许的疼痛,莫清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吧?

    古代的阶级制度那么严格,他就是一个小侍卫,怎么可能跟贺衍有那种关系?就算和他有那层关系,也肯定不能平起平坐。

    听说以前贵族公子也会跟身边的俊俏小厮发生关系,权当是找个陪床的。

    小厮、侍卫似乎地位都差不多,那他以前就是个给贺衍暖床的?

    莫清皱着眉不肯说话,一副受了打击难以接受的样子。

    贺衍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太好看,开始时忍了忍没出口,却终于低着头讥诮道:“现在又接受不了么?”

    他突然把莫清拉在怀里压住,毫不怜惜地含着他的嘴唇一阵啃咬,似乎要故意把他弄痛。莫清疼得大叫:“你做什么!”

    贺衍却缓缓坐了起来:“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很好么?”

    莫清惊魂甫定,抹着嘴唇道:“还可以。”

    “比这里好?”

    这叫他怎么说呢?

    有抽水马桶,有淋浴,出门可以坐车,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比这落后的古代社会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他在那里是个不受任何阶级压迫的、自由自在的人。

    莫清轻轻点了点头:“总的来说,好一点。”

    贺衍轻声道:“父母健在?”

    “嗯。”

    “朋友多么?”

    莫清的身体又开始颤抖发疼,小心抱住贺衍的腰,阳气渗入肌肤之中,顿时好了许多。他缓了口气说:“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

    贺衍垂头望着他,莫清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尴尬地解释:“就只是……像是李成那样的朋友,没有特殊的关系。”

    “李成?”贺衍微微皱眉,“那样的朋友离他们远一点。”

    莫清有点忍俊不禁。

    在贺衍的眼里,李成是把洛谦“教坏”的罪魁祸首,直到现在,对他的印象都极为差劲。

    贺衍把莫清揽在怀里。

    莫清安静地靠着他,轻声道:“将军,我刚才在那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跟我长得很相似的人。”

    贺衍微微扬眉,盯着他道:“他做什么了?”

    23

    莫清把黑巷里遇到“鬼”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衍蹙眉沉吟片刻:“既然他现在认为你是个鬼,你不要跟他过多接触,继续吓他,让他以为你是鬼就是了。”

    “他是谁?”

    贺衍淡淡地笑了笑,嘴角勾着,眼睛里却丝毫没有一丝笑意,反而迸出丝丝寒光:“那是更始帝。”

    莫清愣了一下:“为什么他会出现?”

    贺衍垂目望着他,很久才轻声道:“你自己会想起来,我不告诉你了。只要记得一件事,他是害死你的仇人。”

    莫清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我几次三番穿来这里,是你做了手脚?”

    “嗯。”

    莫清终于问出那件很久之前就想问的事:“我将来会怎么样?永远这么时不时穿来这里么?”

    贺衍低头看着他,终于道:“将来的事我不清楚,先别想那些。”

    莫清“嗯”了一声,静静地靠贺衍的肩膀上,谁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身体虚浮的感觉升起,莫清低声道了句“我该走了”,就这么在贺衍的眼前消失。消失前,腰上的手把他锁得死紧,连贺衍吹在他耳边的呼吸都异常清晰。

    24

    莫清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更始帝身上。

    那人是个皇帝,自己只是个小侍卫,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杀了呢?难道他当年得罪了这位不过在位两年的皇帝?

    更始帝虽然在位历史短,图书馆里的资料文献也够让莫清研究上一天。更何况,那都是用汉朝的古文所写,艰涩难懂,莫清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几乎把自己的脑袋烧出个窟窿。

    两个小时过后,他终于弃甲投降,打算向齐教授求救了。

    客气的电话刚刚拨过去,却听到齐教授有些兴奋的声音:“莫清是吗?我正巧也要找你,你手臂上的符号有点着落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莫清微愣,忙道:“谢谢齐教授!我现在就过去!”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莫清轻轻敲响了齐教授办公室的木门。

    齐教授苍老的脸上有丝红润,看起来让他显得年轻有活力。那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情绪,只有当你对一样东西有着深入灵魂的狂热时,才会不由自主流露在脸上。

    “你看看这个符号。”

    齐教授在整洁的木桌上摊开一份复印的文献,那是一张被火烧后留下的残本,上面所画的符号已经被烧了一小半,却隐约可见是个菱形,余下的细节不甚清晰,却与莫清手臂上的符号相差无几。

    莫清仔细对照了一下,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都有点变调了:“这符号是什么意思?”

    齐教授指着文献上的几个字型优美的古汉字:“在这里写着呢。”

    莫清微张了嘴哑口无言,又笑着说:“齐教授,其实大多数人都看不懂篆体。”

    齐教授也没在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此长彼消,魂飞湮——”

    此长彼消,魂飞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