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乐美并没有低头看她的侍女,却也没有拒绝,任由侍女抬起自己的脚为自己穿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

    “再怎么珍贵,终究只是一头被人豢养着的宠物而已。”

    她看着凯撒说。

    缪特听到她这句话怔了一怔,忍不住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

    而下面刚给王女穿好鞋的娃娃脸侍女也呆了一下,因为她记得,王女以前说过同样的话,那是在发生伽的事件之后不久,特洛尔上将带着缪特离开时,因为凯撒大人盯着光幕中慢慢离去的依修塔尔旗舰不放,王女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有些不明白,王女殿下为什么要再一次重复这句话?

    虽然是很难听的一句话,但是她感觉得出来,殿下这句话并不像是在看轻凯撒大人。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比任何人都还要看得明白,王女殿下是真的很宠爱凯撒大人。

    “约翰,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王女说,她依然固执地喊着‘约翰’这个名字。

    缪特半蹲在地上,搂着怀中的黑豹没有回答,王女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我成功的帮了你,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在不伤害特洛尔利益的前提下。”

    “你说。”

    缪特轻声说,微微皱眉,他不知道王女提出的条件会不会让他为难。

    而且他虽然现在有了特殊的力量,但是满足王女的条件这件事恐怕最终还是得靠上将帮忙。

    少年在这边这么想着,莎乐美那双桃花眼微微弯了起来。

    “我现在不想说~”

    缪特:“…………”

    “现在,先陪我去见父皇一面吧。”

    王女以带着点愉快的口吻如此说。

    ……

    当王女请求觐见的要求提出不久后,皇帝那边有了回应,允许她前来觐见。

    缪特沉思了许久,终究还是答应了莎乐美,陪同她去觐见了那位皇帝。

    当他走进属于皇帝的华贵寝房里时,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躺在床上的病弱而消瘦的中年男人就是他几天前看到的那位皇帝。

    他几天前看到的皇帝虽然面色略显苍白,但是坐在王座上的身姿挺拔,目光阴鸷却也有力,神色严厉而肃然,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不怒而威。

    但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位陛下,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衰老了许多,像是戳破了的皮球飞快地衰弱了下去,虽然目光仍然炯炯有神而给人压力,但是也掩盖不住他几乎可以用枯槁来形容的病容。

    皇帝坐在病床上,消瘦的身躯依然将背挺得笔直,就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动摇分毫。他的双手放在腹前的被子上,被缪特强行撕裂的右手已经完全治好了,是用细胞克隆出来的新的肌体,唯一的区别就是新的右臂里面已经没有了可以掌控特洛尔生死的控制装置。

    他坐在床上,明明是差不多的高度,却就是给人一种以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面前的人的感觉。

    他看着莎乐美,莎乐美也看着他。

    缪特就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父女用看着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彼此。

    寝宫里非常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除了对视的父女,站在旁边的缪特,还有,那个就算垂垂老朽依然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口的白发老侍从。

    房间里静得可怕,皇帝和王女两人之间只有一种毫无温度的冰冷。

    这就是生在王室的结果?

    缪特想。

    与其说是荣耀的血脉,倒不如说是诅咒。

    如果特洛尔上将身上没有皇家的基因,也就不用去承受那种几乎可以用地狱来形容的过去。

    “父皇。”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莎乐美王女终究还是先开口打破了这冰冷的寂静。

    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

    她碧绿的眸子注视着皇帝,一眨不眨的,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冷静,可是她的瞳孔深处在这一刻仿佛有压抑不住的巨浪在涌动

    “我现在来见您,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她说,缪特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攥紧。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一句话宛如惊天霹雳,缪特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莎乐美。

    坐在床上的皇帝眼皮抖动了一下。

    唯独守在大门口的花白头发的老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的聋子一样,静静地守在那里。

    静默稍许,皇帝开口说话。

    “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啊……莎乐美。”

    莎乐美笑了一笑。

    “我毕竟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啊。”

    她说得坦然,一旁被这个真相惊呆了的缪特看着她微笑的侧脸还有攥紧的手指,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她不久前说的那句话。

    【再怎么珍贵,终究只是一头被人豢养着的宠物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