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然后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转身快步向登陆舰走去。

    他的身后,黑发的少将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

    ……………………

    缪特来到那座雄伟壮丽的王宫大门前的时候,早已得到消息的王女已经派了他熟悉的娃娃脸侍女出来接他。

    小侍女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带他进去,缪特正要跟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向门口看去。站在阶梯之下大门口的红发少校看着他,虽然是身姿笔挺,一派军人风范,但是看着他的眼却是满满的幽怨之色。

    缪特摇了摇头。

    不作不死。要不是你出发之前一脸荷尔蒙爆发的骚包样,少将怎么可能多加那么一句。

    在心底稍微同情了洛宾一下之后,缪特果断转头,将幽怨地看着他的洛宾丢到了脑后,跟着带路的娃娃脸侍女快步走进了华美的王宫之中。

    这座雄伟的王宫实在太大,为了保持古香古色的美感又没有瞬移装置,只能徒步走,缪特跟着侍女几乎走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到了王女的住所。王女的住所在王宫后方的一侧,占地面积大得惊人,而且处处精致、奢华。缪特刚刚走到那宽阔的碧青色草坪上,一个黑影突然从一旁窜过来,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脚下。

    一身漂亮的漆黑皮毛在阳光下油光发亮,足足有半人之高的黑豹绕着缪特走了一圈,然后蹲在一旁不动了。

    它蹲在那里,也不凑过来,昂着头,像是宝石的冰蓝色眸子盯着缪特,目光冷冷的,怎么看都是一脸冷漠。

    缪特看到它就忍不住一乐,直接凑过去搂住它,在那浓密的漆黑皮毛里蹭了一蹭,顿时心满意足。凯撒仍旧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一般,可是在它身后不断甩动着的粗长尾巴暴露了它此刻的心思。

    在被缪特揉了半天之后,它终究还是忍不住,昂起巨大的头颅,在缪特的脖子那里蹭了一蹭。

    在它身后甩动着的漆黑尾巴又甩动了几下,然后缠上了少年的脚踝,那双前一刻还冷冷的冰蓝色眸子此刻微微眯了起来,透出几分享受的神色。

    缪特搂着凯撒在草地上亲热了好一会儿,娃娃脸侍女歪着头站在一边,也不敢催他,更不敢拦住凯撒大人,只好乖乖地在旁边等着。还好缪特只是抱着凯撒蹭了几分钟,就清醒了过来。

    “乖。”

    他揉着那浓密的漆黑皮毛,对已经站起来绕着他转了一圈的黑豹说。

    “我要先去看你的主人,等会儿再来陪你玩。”

    冰蓝色的眸子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黑豹转头,向着看不到尽头的草坪迈步而去。

    当进入王女的寝宫时,缪特并没有直接见到莎乐美王女。

    华美的房间里,雪白的轻纱从屋顶垂下,掩住寝宫一侧巨大的雕花玉床,那雪白的羽绒被褥下露出的床脚圆润光滑,通体雪白的玉泛着透亮的光泽。

    缪特只能隐约从那层层薄纱后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那个身影安静地躺在巨大的玉床上,听不见任何声音。他被一个俊美的侍从引到一处圆台前。干净得看不见一粒尘埃的钢琴安静地待在螺旋形的圆台上,像是在等候着他的到来。

    再度看了那薄纱后的身影一眼,缪特走了上去。

    很快,如涓涓溪流般轻快的音符在这座安静的寝宫里响起,像是溪水环绕四周,那跳跃的清脆音符散落在四处,仿佛一个个细碎的荧光洒落在黑夜之中。

    美妙的音乐,驱走黑暗,带来光明,驱走寂静,带来音符的悦动。

    一曲已终,那明快的乐曲仿佛还在空旷的寝宫之中环绕流淌。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缪特的手背上,手指柔软而白皙。

    少年呆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那瀑布般的金发散落在他的眼前,站在他身侧的王女看着他,含笑而立,一张哪怕有些苍白仍旧精致而美丽的脸。

    一开始弹奏钢琴就习惯性地将全部心思沉浸进去的缪特并没有注意到,原本静静地躺在床上的王女是在何时来到他身边的。

    莎乐美王女在他身边坐下来,泛着光泽的金发从她赤裸着的雪白的肩上滑落,王女的侧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却反而越发显得精致,苍白的肌肤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一个琴键按下,一个音符响起。

    “果然还是你弹的更好听啊。”

    浅红唇角微微上扬,凝视着自己手指下的雪白琴键的王女如此说道。

    “你没事了吧?那个时候,我看你好像伤的很重……”

    “不算重。”

    王女神色淡然地说,再度按下一个琴键,听着发出的声音。

    她说,轻描淡写。

    “比这更重的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身为王女,身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她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袭击,比这一次更重的伤势她都能熬过来,何况这次的伤势本就是她自己计算好的,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根本没伤到要害。

    她说:“放心,没伤到要害。”

    缪特低下视线,他看见了王女腰侧那一处明显微微陷下去的轮廓,以及那里像是缺了一块的诡异曲线。

    他怔了一怔,看着王女,小声说。

    “可是……你疼吗?”

    一定很疼,他想,腰腹上被硬生生地炸掉一块血肉,怎么可能不疼?

    “……”

    王女放在雪白琴键上的手指顿了一顿,金色发丝散落在她的颊边,她定定地看着身前的琴键,瞳孔凝视了一瞬。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她。

    【你疼吗?】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问过她这句话,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看着身前黑白分明的琴键,手指上传来琴键冰冷的触感,细长的睫毛垂下来,轻轻动了一动,像是蝴蝶的翅膀颤抖的痕迹。

    少年坐在她身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她没有转头去看,她不知道少年是用怎样的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