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水潭
第169章：游碧水潭
成忠赶着牛车一路到了家门口, 他指着被荆棘包裹起来的青砖小院, “这是我家。”
“怎么还用荆棘墙给围起来了？”沈镇先取出相机拍了一张, 放下相机就看着围得结结实实的荆棘墙有些惊讶。
成忠对于这事的缘由隐约记得一点, “荆棘墙是先竖起来的, 原是用来防一些小动物的。后来, 一头非常大的大野猪闯进了村里, 直接就从屋后撞进了下来，咱们家以前是木屋子，墙都给撞裂了。于是大家这才盖起来了有着围墙的青砖小院, 不过这荆棘墙一直长得挺好的，家里也就没有拆除一直留着了。”
牛车在院门口停下来了，叶有华就先从牛车里下来去开院门, 院门并没有设置门槛, 牛车能够直接赶进院子，然后从中间的路一路进到走廊下。
“这么方便呀？”沈镇看着牛车一路到了走廊下才停了下来很是惊讶。
成忠“嗯”了一声,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成智就领着小成信跑了出来了, “大哥哥！”他们在楼上的书房里看到动静才跑下来的。
“是成智啊！”成忠一把抱住成智, 一手又抱起了小成信, “小成信有在家里乖乖听话么？”
小成信有些不大认得成忠了, 不过他并不认生，仔细比对了一下，跟照片上的大哥没有什么不一样, 因此就点跟成忠说起话来了, “小成信，乖巧的。”
“大哥哥？”素瑶牵着小素玥走了出来，小素玥看着成忠迟疑着叫了一声。
成忠把成智松开，一手抱起了小素玥，小素玥好久没给这么大哥抱了，就有些脸红害羞，“大哥哥好。”
成义帮着从车上搬着行李，一边跟成智和素瑶介绍沈镇，“这个是沈镇哥哥！”
素瑶跟成智也是知道沈镇的。
“沈镇哥哥好。”两个人一起跟沈镇打招呼。
沈镇冲素瑶点了点头，摸了摸成智的小脑袋，“小伙子长得挺好看啊。”
“那是当然的！”成智对自己最有信心的就是容貌了，他很是矜持地点了点头，也去帮着搬行李。
朱娇娇跟其他人慢了一步走了出来，朱娇娇跟沈镇打了招呼就把碗筷接了下来。
沈镇这回算是第一次见到朱娇娇，礼貌地问了个好，“婶婶好。”
“沈镇好。”朱娇娇看了一下沈镇，跟之前看过的照片并不没有太大的差别。
沈镇又跟朱立勤和于敏乔打招呼，至于从未在照片上见过的叶清，他面色略带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
等行李搬进了屋子，朱娇娇就叫成义和成忠领着沈镇先去楼上选房间。素瑶留下在楼下帮忙做些家务活，而成智几个对沈镇很感兴趣，就跟着一起去了楼上。
成智还跟沈镇说着自己家的房间怎么怎么样的，上楼之后，右手边的屋子是姐妹们住的，左手边的屋子则是他们这些兄弟们住的。
沈镇没有想到，朱家的房间还挺多的，毕竟在沈家，成忠一向跟他一个房间的。
不过一听右手边是姐妹们住的屋子，他没有犹豫地就选了成忠对面的屋子。然后，他的行李就一件件地搬进了屋子里。
大家还帮着一起收拾着行李，沈镇一看，就连最小的小成信也帮着把一件小件的行李给推进了屋子，连忙推拒。
成智几个看他推拒就干脆去对面房间里帮成忠收拾，在成忠面前就有些打闹了，小成信笑得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沈镇想起家中的幼弟沈宣，皮的时候也是这么闹腾。这一回还想跟着来呢，不过千里迢迢的，家里肯定是不允许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把这回给大家带的东西给翻找了出来。准备一会下楼的时候给送出去。
听着对面房间的动静，他把几个孩子的礼物拿了过去，每一个接过了礼物都很捧场地冲他夸了夸，沈镇也高兴得很。
成忠的房间里，大家正热闹着，楼下就喊着大家一起下楼吃饭了。
沈镇把礼物抱下了楼，给了一人一件，都是用礼盒装起来的礼物，大家谢过沈镇也没有当场拆开礼盒，而是收了起来，互相招呼着，大家一起坐下吃饭。
“沈镇，喝一碗羊肉汤。”朱娇娇替大家各盛了一碗羊肉汤，递了一碗给沈镇，“这汤用羊肉和萝卜熬的，一点腥膻味都没有的，大冬天地喝一碗正好暖身子。”
沈镇连忙双手接住递过来的羊肉汤，“谢谢婶婶。”
劝了汤就是劝菜，倒是并没有劝酒，也是因着他沈镇他们现在刚刚好满了十七岁，还没有满十八岁，老门山基本上都是不会劝小子们的酒的。
因着成忠他们回来，照顾他们一路上大概没有吃得太好，今晚的晚饭就吃得就比较早一些，吃完饭的时候天色也才黑了下来。
“今天先看看附近的情况，咱们也去大队部打电话给沈叔叔。”成忠如是对沈镇说到，“明天白天再出去到处看看。咱们老门山这边，门山水库的景色自然是挺好看的，咱们家对面的山上有茶山和桃林，不过这个时节，茶树还好，桃树就都是光突突的。”
沈镇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有些艰难地起身了，饭菜太可口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大家微微笑看着他有点腆出来的肚子。叶有华就说了，“那就先去外头走一走消消食，沈镇也顺便去大队部打个电话回家里吧。”
“我跟叔爷爷也去散步消食。”成智连忙拖着叶清一起要去。
小成信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镇圆滚滚的肚子，好生吃惊，不过看着兄长们出去了散步消食了，连忙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三姐姐。”小素玥眼巴巴地看着素瑶。
朱娇娇也叫素瑶领着小素玥一起去，“只小心别冻着了。”
大冬天的，虽然路上不滑，大家也没有准备走得太远了，毕竟天色黑得太早了，路上不好走。
成忠就领着沈镇走田埂去了对面，对面除了大队部的楼上楼下亮得灯，还有养猪场门口也亮着一盏灯。
先去楼上的会议室借了电话用，这个时候沈措是已经下班归家了，等着吃饭的功夫就接到了沈镇打过去的电话。
虽然对成忠很是放心，毕竟沈镇是第一回出这么远的远门，因此沈措还是提起了一些心神的，听着报回来的消息是已经平安到了老门山了，沈措才放心了。
跟沈镇讲了会电话，又跟成忠说了几句话，这才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成忠付了钱又在册子上签了名字，沈镇好奇的看了一眼，上头登记的是哪个哪个打的电话。
打完电话，大家就下了楼。
也就是大队部这边在四处转悠了一下，在大队部楼下看得到对面山上的屋子里各大家都有灯光，偶尔有哪家大声喊着孩子的声音，不算得特别地热闹，沈镇就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老门山竟然没有养狗么？一点狗叫声都听不到呢。”
“有，不过不多，队里只有几户人家养了，老门山的狗养的好，没有生人单独进来的话一般都是不会吵闹的。”老门山自然是有狗的，自家虽然没有养，但是好几家都是有养的，不过老门山的狗养得挺好，不坐随便乱叫的。
老门山以前养狗不少，后来就少了，因为别的地方连吃饭都困难的时候，老门山要是养很多狗就有些奇怪了，所以特意有意的控制了一下狗狗的生育。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控制得太狠了的缘故，后来条件好了起来了，但是狗狗生育的数量还是不怎么多，于是老的狗狗年纪大了过世了之后，老门山的狗就少了起来了。
随便转悠了一下也就回家了，旁听到一点点话题的成智就悄声跟父亲问起来狗狗了，“咱们家里要不要养狗狗？”
“怎么？你想养小狗了？”近些年老门山安全得很，叶有华对于狗没有特别的感觉，有也行，没有也成。
成智犹豫着点了点头，他是挺想养的。
难得儿子有要求，叶有华就说，“你有生哥家里好像新生了一窝小狗，一直没有送人，你跟你有生哥去求一只回来吧。”
成智欢欢喜喜地应下了。
那一边，成忠就教着沈镇用着楼上的澡房，“冬天没法用淋浴，咱们用的竹水管，冬天用热水容易爆水管。刚回来咱们就泡个澡，一桶热水加冷水你先泡着，这一桶热水备用，你慢慢一点点地加着热水来泡澡。”
“好。”沈镇应下来了，闻着味道又问了一句，“这里头好像有中药味？”
成忠看了一眼，“我姆妈放了些去寒气的中药，你要是闻不习惯，那这桶热水一会你留着点，一会对着冲一冲就好了。浴桶这边有个塞子，你泡完澡就把这个塞子打开，水就从这里流下去了。”
“没事，我闻得惯。”沈镇觉得这味道还成，至于澡房，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这个澡房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也去过别人家里的，那边都没有自家的澡房的，就是去大澡堂洗澡呢。”
“老门山以前也是有一段时间是在澡房洗澡的。”成忠对于大澡房这种东西也算是有点熟悉的，“以前队里的大食堂开起来，蒸饭的时候就会有热水，那种热水也不给浪费，直接就给大家用来泡澡。我那个时候感兴趣的时候还去过一回。”
沈镇听了就笑，“那么多人都在一个澡池子里，不适应吧？”
成忠也点头，大家都在一个澡池子里的感观并不怎么好，成忠后来就很少去了。
等沈镇泡完了澡，成忠又教他怎么使用冷水，“这个水笼头跟你们家的不一样，另一头接的是竹水管，得小心着使用。不过有这个还挺方便的，咱们在楼上就能完成洗漱了。对了，水如果太凉了，这个热水瓶里有热水。”
沈镇用了几回就熟练了起来，洗漱完了对着墙上粘着的一面小镜子涂擦着脸霜，这擦脸霜是成忠的，朱娇娇给做的，油腻度不高。像蚌壳油那种，就太过于油腻了，一边都是用来涂手的。
沈镇知道朱家是有烟道的，因此也没有觉得晚上暖和有什么奇怪的，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沈镇也赶着起来了，跟着成忠一起去跟着民兵队伍晨训。
他看着庞大的队伍有些惊诧，“这是你们老门山的社员们都来了么？”
“没有。孩子们都来了，青壮们也都来了。其他想来就来，不来也不计较的。”不过，老门山的妇人们一般都是不会来的，倒是男人们只要觉得自己能跑得动的，基本上都会来的。
跑完步，又跟着一起打拳。沈镇是跟着朱立勤画的拳谱学过的，又有成忠去了京都之后纠正过他的一些动作，因此也是能跟得上的拳法的。
等打完拳法，大家也就慢慢地散了。
成智还瞅着空子跟刘有生说话，“有生哥，家里的狗狗给我抱一只吧？”
“成啊。你要什么样子的？”刘有生家里出生的狗狗还没有被订出去，很是爽快地应下了。
成智脱口而出，“黑色的，纯黑色的。”
“纯黑色的？”刘有生看了成智一眼，“你跟你家里说过了么？”纯黑色的大家觉得有些不怎么吉利，怎么成智就单单挑这种？
刘有生家里新出的那窝小狗因为有着这么一只黑色的，大家都不好去挑别的小狗了，不然不至于一窝子的小狗都满月了还一直在家里呆着呢。
成智抬起下巴点了点头，“我跟爹爹说过了的。”
“那等会叫你侄儿给你抱过来吧。”刘有生深以为有华确实是不忌讳这些个的人，因此就同意了。
于是等刘有生的儿子抱了一只黑色的小狗狗送了过来之后，大家都是神色惊奇地看着成智，“你挑得挺好的啊。”
朱娇娇看着这只黑狗有些出神，一个不留意，这只狗就来了家里了。看来是缘分吧。
“留下吧。”朱娇娇摸了摸小狗的小脑袋，小狗侧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朱娇娇的手，“成智，你给取个名字吧。”
成智想都没有想，直接就说了，“黑将军！”
大家看着小小的软萌的小奶狗，也不知道成智的黑将军是怎么取出来的名字，不过这是成智自己抱养的小狗，那就随便他去了。
吃了早饭，成忠就领着沈镇出门去溜达，成义几个放寒假了，一天上个半天工也就能把队里的活给交差了，因此除了素瑶其他的包括小成信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因着天色灰暗，怕会下雨或者是雪，成义还叫大家都披上了斗笠和油布雨披。
先去就是的门山水库，为怕不安全，成忠就把小成信给绑在了胸口前。
领着沈镇看过了水库边的发电站之后，成忠就跟守水库的借了一个竹筏，成忠就领着大家在小码头那边划着竹筏进了水库里了。
“咱们都到竹筏正中央嗯框框里来。”成忠指挥着大家，老门山的竹筏用得次数不少，有些竹筏的正中央就用一些木板子给框了一木框框出来，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水库里，大家都呆在这个木框框里，就不怕脚滑掉下水库了。
划水的竹竿也是可以拴在这个木框框的一个边框上，只要摇一摇竹竿也就能催着竹筏在水库里游玩了。
原本冬天里有些地方的水应该会结冰才对的，不过，老门山比较靠南边，水库里的水并没有结冰，反而有腾腾上升的烟雾在水平面上的冒出来。
衬得整个门山水库一片烟雾朦胧。
成忠也没有领着大家在水库里游玩太久，转过两三座山的水弯之后就又回转了，“从水里走，弯弯绕绕的，这就有十几里路了，咱们今天也是看不完的。”
“夏天的风景才是最好看的。”成义也如是说到，“那个时候入眼都是一片绿，青山倒映在水中，很是好看。”
沈镇游玩过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京都也是有湖的，不过，家里不给随便随便去游玩的，就是游玩的时候也不是用的竹筏，说不得就是什么大船之类的。
对于喜欢武侠的沈镇来说，一叶偏舟，一岭山水，那才叫意境，京都的那些山山水水，太过于富贵繁华了。
成忠转回去就把竹筏给还了，于小前正好过来水库这边换班了，看到成忠就说他，“也是材叔看得起你，竟然敢叫你领着一群孩子去水库里游玩。”
“小前哥。”成忠就冲于小前笑。
于小前倒是没有发火，就是觉得成忠不可靠，摇头叹了叹气，“你还带着小成信跟小素玥一起出来了。”
大家知道于小前跟家里关系也挺亲近的，一个个地低着头听着于小前数落了一番。
“大冬天的有什么好看的？”于小前把竹筏拴在小码头，看了一眼有些烟雾朦胧的水面，“一片烟雾蒙蒙的，连个水底都看不到。夏天里才叫好看呢，开着装了柴油发动机的竹筏，在水库里转悠一圈才叫痛快呢。”
沈镇摇头，“那还有什么意境啊？我觉得啊，装了柴油发动机的竹筏就不能叫竹筏了。”
看着成忠一群人下了堤岸了，于小前还有些迷惑，什么装了柴油发动机的竹筏就不叫竹筏了？水库这么大，不用柴油发动机能很快巡逻完么？
于小前正想着呢，突然脸上有些湿润，他抬头看了看天就轻咒了一声，“什么鬼天气啊！怎么我这运气这么不好，值班逢上的又是雨夹雪！”
“雨夹雪。”成忠把小成信好好给藏在了怀里，抬头看着天空有些遗憾，“雨没有停下来之前，咱们没法去碧水潭那边了。”
沈镇伸手接了接雨雪，滴到手掌上的雨滴凉得骨头都有些发寒了，他连忙擦干把手藏在口袋里，“不焦急哪，这雨雪没可能下很多天吧？”一边又牵着成智走路。
“去年的雨夹雪下了好多天呢。”成智还记得上一场雨夹雪，天天都只能窝在家里头做功课，他都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一个乐器了。
这一场雨夹雪确实是又下了好几天，小年结算那天都没有停。
沈镇跟着一起去看了看老门山结算的热闹之后，就又窝在书房里跟着一起做功课。
他把朱爷爷布置的作业写完了，趁着空隙看着窗外淅沥淅沥下个不停的雨夹雪有些发蒙，“怎么大冬天的也这么多的雨水啊？”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骨子里有些发寒了。
“大概是因为咱们这边是山窝窝里，山林多积水也多，然后山林间积的水多了于是这雨水也就有些多了？”成义做着成忠自京都带回来的习题卷子，随口胡诌了一句。
成忠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胡说什么呢？天上的事跟地上的事扯上了？”
“不是说环境的好坏就会影响天气的好坏么？”成智也嘟囔了一句。
这个问题比较深奥，成忠也是有些不知道的，他摇了摇头，“凭着咱们学的那点知识，大概是没法研究透这个问题吧。”
沈镇一手托腮，看着这几兄弟就讨论起了环境对于天气的影响来了。
他坐着发了一会呆就说起了一件事情来，“你们那么个大礼堂，怎么就不能经常放映电影呢？”
“放电影哪有那么简单的？不是咱们有大礼堂就成的，要跟上头申请的。上头同意了，咱们才能接了放映员跟机器过来的。”大家都喜欢看电影呢，这个问题，大家之前就有了解过了。
跟上头申请放电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老门山进出实在是太麻烦了，说不得负责人一句排不开时间就给推辞开了。
“进出麻烦，那如果咱们去租了机器片子来自己放映呢？”沈镇看着这雨夹雪没个停下来的迹象就觉得有些无聊，“我记得有新出来的武侠片，要是咱们能看就好了。”
武侠片？听姆妈讲过故事的几个孩子就兴奋起来了，“要怎么租呢？”
电影放映单位在县城里，租机器就得进城，可是，来了老门山这么些天，家里一直都没有进城的打算。
正遗憾着，叶有华就上来跟成忠成义说话了，“成忠，明天你和成义跟着爹一起进城去给各家送年礼。今年为了等着你回来已经是晚了些了。”知道成忠要回来，叶有华就把送年礼的时间改到了过小年之后了。
往年都是腊月中旬就会送出去了。
刚刚大家才想着不能进城，这会就能进城了。
成忠和成义自然是满口应了下来，等叶有华走了，成智小素玥小成信三个就围着成忠和成义了，“大哥哥，二哥哥，租电影回来放映嘛。”就是一直安静地做着手工缝制衣服的素瑶也很是期盼这件事情。
沈镇也来了兴致，特意跟叶有华说要想进城一趟。
成忠应下了租借电影这件事情也没有瞒着叶有华，说了自己几个想去租借电影片子跟放映机器的事情。这年头不许私人交易，说不得还得用老门山大队的名头呢。
叶有华看着这三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他并不觉得电影器材是那么好租借的，勉强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去试试吧。”
第二天早上雨雪还是没停，于是四个人就一身油布雨披加斗笠赶着牛车进城去了。
很是期盼看电影的几个孩子目送车子出院门，只觉得在家里等得心焦。
不过今天叶有华一行人回来得很晚，一直到了天黑了，叶有华的车子才进了院子。
几个孩子看到车子进来了就到了走廊下头，等牛车进了走廊了，就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爹爹，大哥哥二哥哥，沈镇哥哥，电影借回来了么？”
成义一把跳下牛车，先就掩上了油布帘子，看着几个眼巴巴看着的弟弟妹妹们，他得意地揭开了油布帘子。
“当当当当～～”帘子揭幕开之后就露出来了车厢里面的东西。
成智凑近一看，不由得喊了一声，“是放映机器！”上一回他也是围观过机器的，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了。
“真的么？真的么？”才一岁半左右的小成信连忙灵活地钻了过去，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走得这么稳当了。
他年纪太小，都记不清楚上回看电影的事情了，只是听哥哥姐姐们说过这事，只觉得电影是个好东西。
其实他那个时候还太小，整场电影压根就是睡过去的。
看着机器他也根本看不懂，只是“哇”地惊叹了一声，好像很懂似的。
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哥哥，晚上能看电影么？”小素玥也只是隐约记得一点电影的事情。
只有成智年纪稍微大些，记得最清楚，很是期盼地问了一句，“是武侠片么？”
“不是武侠片。”成忠帮着父亲小心翼翼地把机器抬了出来，“咱们楚南可没有武侠片呢。”
成智就有些失望，“没有武侠片啊。”不过有电影也是很高兴的，“咱们能看多久的电影呀？”
“《艳阳天》、《红灯记》、《智取虎威山》、《白毛女》、《海港》、《奇袭白虎团》、《龙江颂》，还有你们看过的《沙家浜》，有几部是才出来的不久的新片子哦。”沈镇把租借回来的片子都给数了一遍，“这么多片子，咱们可以慢慢看呢。”
“不过，除了《艳阳天》，其他的都是京剧或者是舞剧。”沈措不确定大家对这些以京剧舞剧的形式拍出来的电影会不喜欢。
有什么不喜欢的，上一回的《沙家滨》也是京剧来着，大家还不是看得欢欢喜喜的。
成智则是只对虎威山跟白虎团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始放映呢？”
“先过来吃饭吧。”朱娇娇打量了一下几个人，眼看着并没有淋到雨雪也就招呼着大家过来吃饭了。
朱立勤跟于敏乔也对电影很感兴趣的，“吃了饭就去放映么？”
“那就吃了饭去放映吧。”叶有华眼见岳父岳母难得对电影感兴趣，也就把事情给应了下来。原本他的安排是明天才开始放映的，不然也不会把机器自牛车上给搬下来了。
沈镇又举手自告奋勇，“我在京都就有放映经验的，我来放映。”沈镇在京都的时候就有见过租借电影放映机器的事情，他也学过怎么放映电影，不然也不会提起来这事了。
“嗯，刚好我也跟着学一学。”成忠今天原本是想着一起在电影放映单位跟着学着放映的。最后却是没跟着学，因着学习放映技术那就是不一样的价钱的。他们这边有沈镇是会这个技术，也就用不着浪费钱去学技术了。
成智听着今晚上就要开始看电影了，连吃饭的速度都很是难得地快了许多，涮涮两碗饭下了肚子，看着桌上以平时一贯的速度用饭的大家，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催促。
大家以平时的用饭速度用完了饭，就又把机器搬上了牛车，大家也一起上了牛车，锁好了家门之后，就直接赶着牛车去了大礼堂，叶有华把机器交给了成忠跟沈镇两个来整治，就去会议室发了个声音不大太的广播。
电影的吸引力是很大的，大家听着广播虽然觉得很有些突然，但是也很快就在大礼堂会合了。
“怎么突然间就能看电影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
“要不是我听出来了是叶队长广播的声音，我都不敢来的。”
“我也是呢。”
“我也是。别个不敢相信，叶队长我还是信的。”
大家都是这般想的，因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到底还是一起来了大礼堂。
来了大礼堂大家也就很是相信了。
首先，礼台上的幕布早就已经被在大队部值夜班的年轻干部们给挂好了。其次，有几个光圈显示着那边已经在幕布上调试放映了。
荣亮几个没有到底下去看电影，而是去了放映室里，看到成忠，荣亮就拍了一下成忠的肩膀，“好小子，果真是你啊。”
突然间能看起来电影了，他们只随便一猜就能想到是哪个搞的事情了，整个老门山，今天也就是有华叔领着成忠几个进城了。
“天天下雨雪只能窝家里，无聊死了。荣亮哥都放假了，怎么也不来家里玩会。”成忠跟其他几个兄长打了声招呼，就一边跟着调试着手中的机器，一边嘴里回了话。
荣亮打量了一眼沈镇，沈镇抬头也跟他们打了一下招呼，荣亮一看这小子就喜欢，“这不是你家里来了同学么？我要是上门吃饭，以我那吃相就有些丢脸了。”
“什么丢脸啊？”成忠帮着把放映机器一起调试好了。
荣亮就嘻嘻笑了，“这电影好放么？”荣亮看了一眼就看着外头放起来了电影了，心里有些发痒，“也教教你荣亮哥呗。”
成忠自然是点头同意了，“州程哥有生哥小前哥也过来学一学，今天我们跟那边打好了关系，下回说不得也能租借机器跟片子回来放映电影呢。不过这放映电影的技术不能传出咱们老门山。”
“还是成忠你胆子大。”邓州程看着电影放映机器也有些发愣，“咱们老门山这大礼堂空了这么久了，也没想着去租借机器呢。”主要还是怕老门山太显眼了。
成忠也是能理解这一点的，“这回也是雨雪天，窝家里无聊，就去试了一试。不过，咱们以后也不用怕了，今儿县城的电影放映单位就贴出了公告，谁都可以去租借放映机器跟放映员，也可以自己学会放映，不租放映员。但是这样一来租借的费用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差别么？”荣亮就问了一句。
成忠把差别说了一下，跟着学放映技术，初次就要交不少的学费的，然后以后每一次租借也要交一半借用放映员的费用。
不学技术，那就是连同机器跟放映员一起租借了，放映员就要给全价的。像成忠他们这种自己有技术的，也得跟电影放映单位保证以后不把放映技术教给别的大队。
成忠说完这事之后笑了笑，他拍了拍机器，“这机器，我估计师傅他们能研究制造出来。”要是能研究出来，以后只需要租借片子就好了。
不过，这事也只好想一想了，谁知道这机器什么时候能制造出来呢。
第一场电影放映完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有些不想睡觉的小孩子们还喊着再来一遍，自然是被家长们扯了耳朵给揪回家了。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沈镇就教着大家怎么操作放映机器，不算是太复杂，学一会大家也就觉得差不多了。成忠把这个放了放映机器的房间锁好之后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早上，晨训之后，很多孩子们就喊着再放映电影。
小年结算了之后老门山除了壮劳力们掏掏水渠，基本上就不上工了，孩子们想看电影，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不能满足了的。
反正机器都租借回来了，多放少放都是一样的费用呢。
于是吃了早饭大家又去守着放映电影了，一场电影下来，成忠就发现外头已经停了雨，唯有雪花还飘个不停。
沈镇来老门山原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老门山的，之前是因着有雨才窝着了，现下不下雪了，就好走一走了。
至于看电影，还有几天时间呢，不怕不够时间看。
成忠就把事情放映的电影的事情转手给了荣亮几个，又领着沈镇出去转悠了。
成忠准备带着沈镇去看一看碧水潭。
就领着沈镇沿着河道一路往前。
河岸边已经是早几年就种好了白杨树了，这些白杨树长了好些年，矮的也有五六米的高度，所以虽然种得有些低，但是高度还是挺高的。不过白杨树不是常绿树，这会已经是冬天了，整棵白杨树都是光突突的，只剩下了光枝杈了，一片叶子也无。
河岸边的路是队里很是认真地修理过的，以前只能是捡了些大小不一石头填在路上，过一段时间，雨水一冲刷之后，泥土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块块的崎岖不平的石头。
现在老门山通了电了，很多的石头都是用机器切割过的，比较平整，一片一片地挨着铺得密密麻麻的，又在一些容易冲散的角落里冻了些许的水泥，现在的路很是平整好走。
不过水泥这种东西很不好买的，老门山一贯都是省着用的，冻的水泥并不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然后主道的正中间一般都是不设台阶的，哪怕是有坡度的，也只是平缓着提升着坡度，只有靠里边路边给设了个不怎么宽的台阶。
“咱们队里是经常要用到牛车来运送东西的，如果有一级一级的台阶的话，那搬运东西的牛车就不好走了。”成忠解释了一下。
沈镇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里头长长透出来一口气来，“这路很好走呢。是铲过雪了？”
“嗯，队里都分配一些任务的，靠近队里这边的路会有人过来铲雪，不过往前走的路就没有什么人来铲雪了。”
沈镇指了指远处露出来的一角屋檐，“那边还住了人？”他又看了另一边，也是有几座屋子，“那边也有住了人？怎么住得离村里这么远？”
“不知道。”成忠没了解过，“反正打我记事起，这些户人家一直以来就是住得离村子里很远的。”
成忠领着沈镇没走小路，而是一直走的宽一些的河岸边的路，沈镇也看得很惊诧，“你们这边的河道很宽呀。”沈措蹲下隔着一层薄冰看了看深度，“怕也是很深吧？”
“有些地方挖很深，不过都只是用来积水的，有些地方不是很深的。”成忠找了找，捡了块小石头扔了下去，石头砸破了一层薄冰然后缓缓地沉入了河底，河底很是清澈，“河道里头的河沙基本上都是被我们挖了出来用了。”
河沙这东西，队里的水利工程要修河岸跟水潭边沿的时候很是用得上的。
从有些拐弯的河道一直往里走，到了大山的山脚之下拐了几个弯之后，沈镇就看到了那边山顶上露出来的小亭子跟屋子的端顶了，“怎么屋子这看起来好像都是旧式的样子？你们也不怕被揪住了？”
“现在只是这些树新种的，长得不怎么高，以后长高了就会藏得严实了。”成忠不担忧这个，“再说，咱们老门山这山窝窝里，就是过来检查的人也没可能走到这边来查看呀。这个碧水潭在这边有些藏起来的感觉呢，不走进来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沈镇看了看，碧水潭的中央那座山哪怕是铺满了雪，也有些光突突的感觉，不过，山的一些角落里有种竹子，倒是有些翠绿的颜色。
他看了看从潭边去到那边山上好像并没有什么桥之类的东西，“这要怎么过去？”
“这个小码头看到了么？”成忠领着沈镇去到了附近的小码头边，“从码头这里乘竹筏去山那边。这样的小码头碧水潭边有好几个的。”
沈镇有些惊讶，“竟然没有搭桥？”
“没搭，以后搭不搭也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没有准备要搭桥。”成忠并不是很了解这边的真正的规划，他也只是去读书之前跟着父亲过来看过几回。
沈镇眯了眯眼睛看着隔了不算太近的山上，“山上种的什么树？看起来，有些像是桃树？”
“桃树。”成忠耸了耸肩膀，“反正能结桃子出来。”
沈镇就想到了一点什么，笑眯了眼睛，“是想弄个桃花岛么？”
“没有吧？”成忠也是看过了沈镇的珍藏的，知道桃花岛是指的什么的，“咱们老门山要挖碧水潭其实是为了水利呢，当初一开始也是没有说要挖个岛屿的，后来才发现那边的山谷很大，不用起来就有些浪费了，才把这么一座山给围了进来碧水潭。”
沈镇看了成忠一眼，回头看了看，“你们老门山的水利做了很多了呢，那边有个门山水库，然后又有很深很宽的河道，这里还有个碧水潭。”
“门山水库咱们这边的田地是用不上水的。”成忠在老门山长大的自然是知道的，“门山水库开闸放出来的水只能灌溉排水圳那边，顶多加上停车坪附近的一些田地。没法倒流上来灌溉这边上头的田地的。”
沈镇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越往里走这边就越高一些，从门山水库引水上来，想一想就能知道不容易呢。
他看了看小码头边的一个小竹筏，“水潭里的冰结得也并不怎么厚呢，现在能过去对面么？”
“想去就试一试吧。”成忠用竹竿轻轻地敲了敲水面，水面的冰并不厚，只薄薄地结了一层，轻轻地敲了敲水面就碎了。
成忠正待跳上竹筏，被沈镇一把给拉住了，“等等，你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成忠顺着沈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水潭的正中央，离碧桃山不太远，很明显地能看得出来，有一个漩涡，卷着周边的水流直往下头坠。
“你们这边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事情？”沈镇端起相机咔咔咔地就拍了几张相片，“可惜这些相片没那么快洗出来。”
成忠也是有些发蒙，这个迹象，没听哪个说起来啊。不过，他是知道的，当初碧水潭的正中央的位置大家还是想挖得更深一些的，毕竟要储水用。后来没有打算挖深了，听说是挖通了一条地下暗河，然后碧水潭的水满得也挺快的。
但是，从来都是听大家说了暗河的水涌出来的，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是碧水潭里的水又流入暗河里去了？可是暗河，不是应该一直跟碧水潭相通水面的么？怎么还会又缺水呢？
沈镇把相机塞进怀里又去看成忠，看成忠发呆的样子就拉了拉他，“怎么了？”
“有点奇怪。”成忠就把碧水潭直通暗河的事情给说了，“按说，暗河里要是缺水的话也没可能突然间就缺了呀。再说了，现在可是冬天呢。”成忠低头去看了看水位，水位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浅了一些些了。
沈镇也有些奇怪，他把手放到水里，水里冰冷，但是他能感觉到水面上轻微晃荡的变化，“这水往下边流得很快呀，一下子的功夫，这些水去了哪里了？没可能要把整个暗河都要填满吧？”
这种事情他们也有些说不明白，两个人都是于水利一事不通的，这种有些奇怪的事情他们也实地是分析不出来个所以然来，看来还是得回家去问一问。
这下两个人也没有心情来游玩了，看了一眼还在打转的漩涡，两个人压根没想着去碧桃山了，直接就往回跑。
回到家里，只有朱娇娇在家里准备午饭，叶有华去看蔬菜大棚去了，其他人都是去看电影去了还没有回来。成忠想了想就带着沈镇直接去了蔬菜大棚了。
蔬菜大棚不算小，里面种的都是冬天里很难见得到的蔬菜，有一些蔬果现在还正开着花，沈镇看着蔬菜大棚里一片的姹紫嫣红有些不大感相信，“大冬天的，你们也能吃到这么多的新鲜蔬菜啊？”
沈镇家里冬天里能吃的，基本上除了去菜市场的门市部买些萝卜拆散之外，也就是叶叔叔家里给寄的一些菜干了。
“嗯，这是队里的蔬菜大棚。咱们家里也是不能种菜的。”
沈镇想了想自己看到的朱家的院子，“也对，你们家的院子里也是空着的。”
“嗯，院子里没种菜，不过土里埋了绿肥种子。”成忠穿过几垅菜地去了父亲那边。
叶有华看到他们进来就迎了过来了，“不是说出去游玩，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有点事情。”成忠就把在碧水潭看到的事情给说了。“正正中央，离碧桃山不远，一个很大的漩涡，水平面都看得到的确实是浅了一点点。”
叶有华没听说过碧水潭有过这么奇怪的事情，其他几个一起在蔬菜大棚的干部们也是没有看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这个确定是暗河引水进去么？”
“这个不好说，暗河引水也引得太快了。先去看一看吧。”叶有华也确实是跟成忠所想的那般想的，对于这个时候碧水潭的水回归暗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急着赶过去，叶有华就去队里领了一辆牛车，赶着牛车去了那边。
成忠他们原也是跑回来的，这一会去到的时候，那个漩涡一直都还没有消散，大家就看着漩涡一直在打转，叶有华看了看潭边，从痕迹来看，这个水平面已经降低了约有小一公分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