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连刀疤哥都打了个哆嗦。
    显然他虽是麻六大哥,却也一直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右眼上黑而空洞,周边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麻六身边的兄弟们,都一脸骇然。
    沈龙也后退了半步,感觉像是看恐怖片儿似的。
    只有陆平脸上没有半点反应,见惯了战场上的残肢冷骸,麻六这副形象,实在是温婉太多了。
    还问我怕不怕呢?
    “我怕!我怕你连另只眼睛也保不住!”陆平冷笑了一声。
    麻六很麻溜地把白球装了回去,将那一缕长发甩到脑后,握紧手中匕首,仅有的那只眼睛里,冒出一道嗜血的光芒!
    紧接着,一道白光疾速划出。
    是直奔陆平脖颈而去的。
    陆平基本上站那没动,只是微微地挺了挺脖子。
    麻六刀出身定,做出了一个很优美的造型,且定点定位。
    刀还在手里握着,头发飘舞了一下。
    很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思想者。
    他似在沉浸,或回味。
    那种杀人的快感,恰如当初他一棍闷倒了那只凶狠的藏獒!
    嗯?该倒了,怎么还不倒?
    定型足足几秒钟的麻六,稍微愣了一下。
    陆平也很诧异,他这种自信是哪来的?像是电视剧里那些个喜欢装逼的剑客,一剑出,对手毙,他还要摆个深沉的造型,做自我陶醉状。
    耍酷。耍帅。
    麻六这才拿起匕首来看了一下,上面竟然没血。
    没理由啊。这之前他在家里操练过很多次,为练这一招狂刀抹脖,他已经把家里的假人脑袋都割掉几十次了,缝上再割,割了再缝的。
    再来一刀?
    麻六正准备反方向再划一刀。
    陆平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儿:“我知道你是谁了!”
    还没等麻六那句‘我是谁?’问出口,匕首便掉落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
    后。
    是滴哒滴哒的声响。
    众人一看,顺着麻六的手臂处,一股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向下流淌着。
    “啊哟……”麻六这才感觉到疼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以至于在他疼的挤眉瞪眼时,那假眼珠子一下子挤了出来,掉到地上。
    “麻六,你还是一点儿都不麻溜!你就不该出这个风头。”陆平说着,手上一扯,麻六的手臂便翻转过来。
    另只手朝这肘部击出一拳。
    咔嚓!
    这次是类似于杀猪般的嚎叫声。
    再看那麻六时,众人更是一阵胆战心惊。
    肘部关节90度反向定位。
    回不来了。
    麻六捂着这变形的手臂,脸上不再是骇人的狰狞,而化作一种特殊的恐惧。
    对方的那句台词,相当熟悉。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叫笑面书生的娘娘腔。
    当年,就是他硬生生用手挖掉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还当着他的面喂了狗。
    从那以后他心理扭曲,开始变得嗜血成性,不仅在家里苦练技艺寻机报复,而且是逢狗必杀。因为他亲眼看到是狗吃掉了他的眼睛。
    他一直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已经是个高手了。
    他这彪悍的一刀,本来是为笑面书生准备的,但今天他突然想先开个锋。
    因为他已经相信,自己这一刀,已经快到任何人都躲不过,包括那笑面书生,甚至是自己现在的老大于震。
    麻六望着眼前的陆平,惊问了句:“你跟……笑面书生什么关系?”
    “笑面书生?”沈龙听后也像是受到了提示,一联想之下立马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小白抠掉眼珠子的麻六,对对,就叫麻六,山哥说过这事儿。”
    麻六失声喊道:“我觉得我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连他也……”
    沈龙看了一眼陆平:“他比笑面书生厉害多了!”
    “是吗?”麻六脸上竟出一丝惊喜之色:“这么说,我也并不是没机会干掉白一鸣?”
    这人纯粹是心理变态啊!
    胳膊都折了,还想着对付笑而书生呢。
    看来当年他确实是受了刺激,脑子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或许是因为醒了些酒的缘故,那刑老板脸上出了一阵虚汗,本来只是想翘个活干,没想到事情竟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刀疤哥也觉得出师不利,且不值。
    他很想号召手下群起而攻之,但试量再三,没敢。
    已经废了一个麻六,再废上几个兄弟,他没法跟于震交待。
    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吧?
    “有了!”刀疤哥灵感来了,变幻出一脸笑意朝陆平走了过来:“实在不好意思,你看,这不是喝酒喝高了嘛,就……兄弟你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幸亏你刚才那些巴掌,把我给慢慢打醒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给兄弟道歉……”
    他笑的脸上的血管都快爆炸了。
    毕竟刚才挨了那么多个耳光,肌肉很僵硬了。
    他抱着腕带足了诚意,兄弟们都以为他是认怂了呢。
    谁料他缓缓靠近陆平后,突然闪到陆平身侧,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喊了起来:“快来干他,干啊!”
    两军交战,胜在偷袭。
    想当年袁绍势力何其强大,曹操只用一招便奠定了胜局,那便是偷袭乌巢。
    这也是刀疤哥急中生智悟出的道理。
    “自作孽,不可活!”陆平双手朝后一掐,看似不经意地轻轻一甩,刀疤哥的身体便瞬间飞了出去。
    咣地一声!
    其实这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更像是成龙大哥发明的‘duang’声,带着尾音的,总之很强大。
    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每个人脚下都感到了震波。
    刀疤哥仰躺在地上,身子像是刚被割断脖子的老母鸡一样,扑腾了几下。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狠了……刑老板等人都被吓坏了,脸色如临地狱一般。
    “沈龙,你去看看他有没有把我们地板砸坏,这刚铺的瓷砖,七八百一块呢!坏了让他赔。”陆平朝沈龙扬了扬手。
    “进价一千五啊,这砖儿。”沈龙咋了咋舌,心想人家连命都快搭进去了,您还想着让人家赔瓷砖,简直是惨无人道,正合我意啊!
    陆平反问:“值吗一千五?你敢虚报价格你就死定了!”
    “不敢用普通的砖,这砖真一千五,这还是打折后的价钱呢。”沈龙一脸无辜地解释着,心里很是委屈,敢情你又不出一分钱,还这么关心瓷砖价格真的好吗?
    “噢,那还行。”陆平点了点头。
    刑老板和刀疤哥的一行手下,都面面相觑起来。
    老大都快被他摔死了,他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还在这里讨论瓷砖?
    但刑老板已经见识到了陆平的手段,硬是都不敢上去看一看刀疤哥的伤势。
    谁还敢啊?
    连麻六都麻溜地退到了众人身后,免得再被打。
    沈龙上前一脚把刀疤哥踢开,用刚才扔掉的套袖擦了擦地板,果然认真地检查起地板来了。而且是细致入微,差点儿都趴在上面看了。
    快要奄奄一息的刀疤哥翻身翻不了,站起来更费劲了。
    他终于体会到电视上说的那种筋骨尽断心脉尽乱的感觉了。
    沈龙站起来汇报:“瓷砖没事儿。”
    陆平点了点头:“这些人都不能白来,你先过去挨个给他们打个招呼。地上的这位还有那一只眼就先免了,重点是其他人。”
    “好啊,这事儿我拿手。”沈龙听懂了陆平的意思,过去从头到尾流水作业,每个赏了几个大耳光子,并且连跺脚面掐肉皮儿薅头皮这些压箱底的手段也用了一遍,一时间众人都是鬼哭狼嚎,哀声一片。
    陆平上前拎起那被沈龙一巴掌把嘴巴都抽歪了的刑老板,他顿时吓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刑老板,感觉怎么样?”陆平问。
    刑老板咧着嘴舌头都打不直了:“成,成成啊!”
    其实人家说的是疼。
    “强买强卖好玩儿吗?干个装修你还搞霸王垄断,好玩儿吗?”陆平回头指了指已经气喘吁吁的沈龙,说道:“其实我们这位疤哥最拿手的还没用出来呢,知道是什么吗?”
    刑老板哆嗦着身体问了句:“那四森么?”
    陆平望着沈龙:“你来告诉他们!”
    沈龙从地上拣起刚才麻六跌落的那把短刀,凭空砍击了几下:“我最拿手的是剁排骨啊!”
    他还记得自己给陆平邻居剁排骨时的场景,很惊魂的。
    “啊?”刑老板等人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都觉得体内的骨髓都是一阵凉意,甚至是抽搐。
    “我……我也是被他们强拽过来的。”刑老板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眼睛里充满了求生欲:“你看咱是邻居吧,我也是这小区的业主,平时是干装修不假,但我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就是认识了他们以后才……唉,兄弟你听我说,今天的情况是这样的,刀疤麻六他们没事儿干来我家喝酒,喝高兴了就都开始吹牛逼了。然后他们非说带我在小区里砸一圈儿场子,我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他们是想帮我抢活干,就是像刚才那样,从你们手里抢装修活……”
    恐惧让他急于表达。
    刚才捋不直的舌头也恢复了不少。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陆平一摆手打断他的话:“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联系于震,让他亲自过来赎人!现在,马上!”
    是啊,这才是主题。
    于震那家伙雇凶杀我,那天却让他侥幸逃跑,不知去向。
    这些个他手下的喽啰,没准儿有他的消息呢。
    为了堵他,悟空和八戒现在还在烂漫时光附近轮值呢,又热又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