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皓羽和高怀德二人赶到山寨门口。从寨门口向内望去,山寨里面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杜皓羽看到这种惨状惊得大叫起来:“丫丫个呸的,老六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我是请他来救人的,他不会把要救的人也一并给我杀了吧。丫的,要是那样可就彻底完了。我还不得被知府那老家伙赶去扫院。”别说,杜皓羽的第六感准的还不是那么一丁半点。
    杜皓羽和高怀德轻轻地踢开这个的半个胳膊,那个的半条腿,小心翼翼地踩着地上的碎尸向里面走去寻找高晓六。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最大程度地刺激着二人的鼻子。地上处处都是碎肉,寻常人看到这种景象,早已两腿发软迈不动半步了。严重的可能已经和左超凡一般吓得屎尿齐出了。还好这二人还真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杜皓羽就不用说了吧,身为彭衙的捕头。那是经常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常常是与兄弟们在命案现场喝着酒,吃着饭。躺在他们旁边的可能就是被人害死的尸体。可能少条胳膊少条腿,可能浑身腐烂发着恶臭,甚至更可能死者死不瞑目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依然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干他们这行的,矫情不得。至于高怀德,那就更不用说了。与生俱来就是渡尽亡魂普恶鬼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强悍如斯的两位,在看到汪倩婧的杰作时,仍然是吃了一惊。如此残忍的手法真不知道当事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而现场旁观的人又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看完了这场活生生的剥皮好戏的。只是杜皓羽要是知道这么一场好戏正是自己千方百计不惜牺牲自己的刚认识不久的义弟高晓六的生命前来搭救的汪倩婧一手策划,并且亲自动手参与时。他是否还会要救汪倩婧,是否还愿意让自己的义弟高晓六铤而走险。
    高怀德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宽袍,轻轻的盖在了那具血尸上,默念声走好。这边还没完全盖严实,那边杜皓羽又再次大叫起来。高怀德真想一巴掌扇在自己突然就多出来的这个便宜师侄后脑勺上。咋咋呼呼的干什么,不知道你师伯我年龄大了,受不了什么刺激吗?更何况没看到我正在做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吗?怎地,真想送我去西天极乐见我佛不成。
    杜皓羽发现了汪倩婧的尸体。汪倩婧的尸体就在血尸不远处,刚才高怀德在那里安度亡魂。杜皓羽随意看了看四周,就发现了整个山寨的唯一一名女性的尸体。杜皓羽当场就被吓得嘴张得老大大得都可以将自己的整个拳头塞进去。我的祖宗哎,还真给杀了啊。老六啊老六,你这是真想让洒家去扫大院不成。汪倩婧她要是惹到你了,你骂她啊,你打她啊。大不了洒家回去就说是营救过程中受的伤不就完了。嘿,你这暴脾气可倒好。你把她直接给洒家杀了,连个全尸也没留。你看看人家被捅的像个马蜂窝的肚子,这让洒家就算带着她的尸体回去也没法交差啊。洒家总不能说,当洒家赶到山寨时,汪倩婧已经被人杀死了,她的尸体正在被一只癞皮狗啃着。洒家怒极,一棍砸碎了它的狗头,吃了它的狗肉。洒家已经为她报仇了,汪倩婧她可以安息了。老六啊老六,你这不是坑哥呢嘛。
    高怀德没空理会正在抓狂的杜皓羽,整个山寨已经找遍了,独独不见高晓六与李元宝。他俩人去哪里了。晓六这孩子是如何激发出鸣鸿刀的刀性的。想当初,自己的大哥高怀义那也是循循渐进,一点一点激出了鸣鸿的刀性。就连自己的大哥,还不是抵不住鸣鸿强大的噬主之力,几年前,悄然离去,整日古佛青灯伴流年,藉图借着佛祖念力来消除体内的伤痛。现在的晓六体内灵力根本不足以催动鸣鸿。那日的上古大神丽娱所传灵力,那不更可能。自己在那夜之后,不是没查看过晓六体内的灵力。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丽娱助相晓六后,晓六体内的灵力不增加反而减少了不少,自己更是完全察觉不到除了刀奴以外其他人的一丝灵力。奇了怪哉。就算晓六刚才侥幸激发出了鸣鸿的刀性,以他如今的修为也绝对是抵不住鸣鸿的反噬的。那么,晓六这孩子去了哪里。
    顾不得让杜皓羽在那感叹不已了,高怀德提着花下鬼就往山寨后面更深的深山寻去。不见了高晓六不说,连傻小子李元宝也捎带着不见了。这叫自己如何不担心。李元宝有金刚不坏体又如何,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和自己一样惜才。万一元宝走丢了,拥有金刚不坏体的李元宝则更加危险。抵御得了刀枪剑戟又如何,可又抵御得了这世道人心。拥有着金刚不坏体的李元宝必定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而他这样神志不全的金刚不坏体又怎能在这场风雨中卧榻安睡。要是真走丢了傻小子李元宝,自己又怎能对得起对自己有托孤之举的刘光宗兄弟。
    高怀德迈开了步子,在崎岖难行的山林中健步如飞。他每经过一处,身旁的树叶就被他凌厉身形刮得响个不停。越往前,路越难行,树木荆棘越高大。整个树林已经快要被他找遍,他已经快要走出这片林子的边缘了。前方求饶声传到了高怀德耳中,找到了,他们就在前面树林外。
    高怀德纵步来到树林外,前方一片开阔,这里已经是雁门群山某座不知名的山顶了。在山顶断崖旁,高怀德看到了自己心心挂念的高晓六和李元宝。李元宝手里提着一根枣木杠子,身下散落着许多枝箭。前面还半跪半躺着一个独眼驼背之人。高晓六高举着手中的鸣鸿向自己面前背着长弓却没有一枝箭下跪着的年轻人一刀斩去。
    孔如是的头颅被高晓六一刀斩落,滚到了山顶断崖下。孔如是死得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他还没有如愿拿到自己中意的这把好刀,他还没能如愿顶替郭阳娃的位子当上大当家的,他还没能如愿一统这雁门群山中所有的残兵败将土匪流寇,等他一统了雁门群山,他就有了和大德朝廷一战之力。他就可以如愿就像如今的兵马大元帅秦知义一样接受朝廷的招安,也被封为并肩西北王。一切的一切,他都没能如愿。太多的太多,他已经来不及。他至死也不明白,怎么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自己所有的箭都射在了他的身上,也都射在了他的要害之处。可这个傻小子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枣木杠子。砸倒了自己,砸断了大哥郭阳娃的腿。
    斩了孔如是的高晓六没有停下,来到李元宝身前没法走动的郭阳娃面前再次高高的举起了鸣鸿。自知难逃一死的郭阳娃平静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着高晓六手中刀的落下。高晓六举着鸣鸿就要落下,却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手中的鸣鸿也掉落到了地上。高怀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高晓六的身后,手中的花下鬼还保持着点中高晓六的姿势。
    高怀德连忙蹲下身子扶着高晓六,察看的他的体内鸣鸿刀性反噬为他带来的创伤。身后一声哆嗦颤抖的声音打断了高怀德:“二太保,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兄弟我苦苦等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啊!”
    高怀德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既熟悉不过又陌生得不得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