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动弹不得,耳边传来屋外甘怀和祖祎的谈话。误以为是关于体内和合散的事情,可惜太远听不真切,最终只好作罢。
    萧错的猜测不能说不对,也不完全正确。
    “老祖啊!你怎么可以在小辈面前这么口无遮拦的,何况什么都说对他也不好!”身边没有外人,甘怀放心大胆的责备。
    祖祎一脸的不服气,待甘怀说完,回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有什么错,该面对的迟早需要面对。难道以为别人都像你,受不了一点点情伤和挫折!”
    吵架归吵架,居然揭人伤疤。甘怀不甘示弱,怼道:“哎呀!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南疆中了和合散后……”
    “哎哎哎,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当年的事情就别提了好不!”祖祎一把捂住甘怀的嘴,求饶道:“里面还有小辈呢,求你别再说了!”
    见甘怀点头允诺,祖祎这才松了手。
    “你差点憋死我!算了,以后你和我不要在小辈面前说这些往事。”甘怀喘着气,不想再互相揭伤疤。
    中秋节前一天,萧错终于能下床走路了。经过祖祎的悉心调养,不仅新伤旧患已痊愈,而且自我感觉内功又上了一个台阶。
    “晚辈多谢两位前辈这些时日以来的照顾,请收晚辈大礼参拜。”萧错撩袍叩拜。
    甘怀将其扶起,笑道:“你能死里逃生,那是你的造化。说起谢,我想你应该去见一个人,见到他你就能明白一切。”
    “老甘说的不错,这个人和你有莫大的渊源”祖祎接着道:“而且同我们也有很深的交情。”
    究竟是谁呢?萧错也不需要再费心猜测,甘怀和祖祎已经在前面引路,引他去见神秘之人。
    三人一行走在曲折的山路上,路径幽幽。不多时三人来到另外一座竹屋前。
    竹屋坐北朝南,看外表像是新修的。竹屋前整齐的摆放着几盆花草,看样子是精心栽培的。
    这时屋内走出一位妇人,脸上有着岁月留下了的痕迹,依旧能隐约瞧出妇人年轻时定是一位美人。
    哪里知道妇人见到甘怀身后的萧错,本来和善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没好气道:“你们这俩老不死的,还是把他救回来了。”
    甘怀和祖祎一脸尴尬,面面相觑,都愣在那里不敢搭腔。萧错初来乍到,不知道从何说起。几个人就这样对视,气氛变得微妙。
    “妙妙,他既然来了,你又何必阻拦呢?”屋内传出令萧错觉得熟悉的声音。
    被叫作妙妙的女人,面色难看,还是让开前往竹屋内的路。甘怀和祖祎示意萧错赶紧进去,萧错会意带着疑惑大踏步走进屋内。当看到屋内之人的第一眼,一下子惊呆了。
    “你我分开仅数月,难道我已老得让你认不出了吗?”屋内之人,取笑道。
    萧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狂喜道:“掌门原来你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
    李忘清苦笑道:“可惜你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掌门师伯。而是一个瘫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萧错这才注意到,掌门竟然是瘫坐在轮椅上,整个人显得疏懒。眼泪夺眶而出,泣道:“真想不到陆师叔将你伤得如此严重,都是弟子无能才让您遭罪。”
    李忘清语气平淡的安慰道:“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是我低估了陆寒星的狼子野心,才有此报。”
    接着又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是陆寒星所为了。无奈你在门内没有任何话语权,说任何话也不会有人信。何况还有陆瑶在,你定是备受煎熬吧!”这番话,入情入理,令人感动。
    萧错早已哭成泪人,长久以来的奔波岁月,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可以诉说衷肠。如今见到李忘清就像见到亲人,再也支撑不住。扑在李忘清的大腿上,放声大哭。
    李忘清轻抚萧错的背,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过了片刻,萧错才停止哭泣。随后将李忘清失踪后寒山剑派发生的一切,包括后来自己蒙冤,行走江湖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告诉他。
    李忘清很有耐心的听着萧错的诉说,神情也显得很平淡。只有当听到关于甄意之死时,才眉头皱了下。
    两人一番叙旧直到下午才说完。
    听完萧错所经历的事情,李忘清不由得感叹道:“真没想到你经历的苦难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只可惜我已经无力出山为你平冤昭雪了。”
    萧错知道掌门的难处,只要掌门活着安度晚年,也就感到欣慰了。宽慰道:“掌门已经帮了我许多,甘前辈除了救我性命,在弟子前往博阳城武林大会前,还送上了赌契这么重要的证物。”
    李忘清仰天长叹,似有不甘,似有无奈,终化作一滴清泪落在衣衫上。
    “你跟我来,我有样东西送给你。”李忘清吩咐道。
    此时一直没有现身的妙妙,从屋外走了进来,板着脸推李忘清坐着的轮椅出了竹屋。
    一出竹屋,就一直往东走,路上妙妙和李忘清都是一言不发。萧错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一座山洞前。
    李忘清眼神示意了妙妙一下,妙妙孤身进入山洞。不一会儿,捧着一个长匣子出来。匣子印有战国时期楚国的凤图案,显得古朴典雅。
    妙妙将匣子交到萧错的手上,并示意萧错打开匣子。
    萧错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只见匣子里竟然是一柄宝剑。剑鞘纯黑,绣着山水画。
    拔剑出鞘,顿时寒光乍现。
    剑长三尺一寸,八面剑身并纹着龙凤纹,通身银白色,太阳光照耀下迸射寒光。剑格为阴阳太极图形,剑柄蓝色,剑首挂着紫色流苏。
    李忘清介绍道:“这柄剑乃是早年我托铸剑大师范夫子所铸,自铸成之日就一直被放在此洞中。如今我将其转赠于你,希望你能善用之。”
    手握青锋的萧错,感到剑传来的阵阵寒意。表现得很是兴奋,此前一直没有宝剑,总觉得不踏实。这下好了,有了防身利器了。
    萧错谢道:“多谢掌门的厚礼,弟子定然不辜负您的期望。”
    一旁的妙妙闻言,瞥了眼萧错,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萧错顿感尴尬。
    “你打算给这把宝剑,取什么名字?”李忘清赶紧缓解双方的尴尬。
    “就叫衍一剑吧!”萧错很识相的解释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不管人生多少条道路,弟子都坚信总有我的一席之地。就像掌门常教诲的那样‘不论何时当如苍松翠柏,无愧于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李忘清赞许的点了点头,称赞道:“经历了这么多,你都能保持高洁的心,实属难得。”
    “只可惜武功不济,还要你求人取救。”妙妙挖苦道:“就算有了劳什子的‘衍一剑’,也不过是挣扎而已。”
    萧错不由得皱起眉头,与妙妙萍水相逢,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逮着机会就怼人。碍于掌门的颜面,没有当面发作。
    见萧错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深知他年轻气盛,唯恐让他冲撞了妙妙。李忘清连忙对萧错道:“你现在回去见甘怀和祖祎,他们会传授你更高深的内功的。”
    萧错也怕自己一时冲动,用妙妙发生冲突。向李忘清恭敬的行礼后,径自原路返回。
    看萧错走远,李忘清忍不住责备道:“妙妙,你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晚辈。”
    “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在来打扰你的清修,要知道祖祎说过,如果你不精心调养,性命难保。”妙妙边推轮椅,边担忧道。
    “好好!我一定会好好的静养的。”李忘清无奈的语气,更多是宠溺。
    萧错握着衍一剑,夕阳西下时才回到祖祎住的竹屋。祖祎和甘怀见萧错回来,忙拉着他进屋内问东问西。
    面对前辈七嘴八舌的询问,萧错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妙妙和掌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这么怕她?还有两位和掌门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掌门让我来找两位学内功?”回答完前辈的问题,轮到萧错提问。
    萧错噼里啪啦的连续问了好多问题,问得甘怀和祖祎一屁股坐在竹凳上,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
    “ 那就先从妙妙和掌门是什么关系,说起咯。”萧错很想知道其中秘闻。
    回忆当年,总让人感慨。祖祎叹息道:“其实在李忘清没有成为汪屿的徒弟之前,就已经和妙妙成亲了。世事无常,李忘清府上遭到仇人袭击,自从夫妻二人天各一方。直到接任寒山剑派掌门之前,才同妙妙重逢。当时李忘清一心为了寒山剑派,拒绝了妙妙归隐的要求。直到……”
    “直到数月前,我们无意中救了李忘清。他们夫妻这才破镜重圆,夫妻相守隐居在这药神谷。”甘怀接着说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的,外人难说明!”
    “那两位前辈和掌门是什么关系?”萧错继续问道。
    甘怀答道:“同门一场,我是寒山剑派剑宗传人,老祖是气宗传人。李忘清得到过剑气两宗之精髓,只可惜天资有限,难成大道。你现在手上的宝剑,就是当年李忘清托我们放在山洞里的。”
    萧错道:“晚辈隐约听说过剑气两宗,知道烟霞神功乃是气宗绝学,而上清剑意乃是剑宗绝学。”
    “我呸!”甘怀和祖祎同时发声,见发声如此同步,彼此瞪了对方一眼。
    甘怀在萧错心中的高冷形象,终于崩塌了。脸上挂着笑容,尴尬不失礼貌。
    祖祎没好气道:“你说的那些,不过是皮毛而已啊。寒山剑派开宗立派至今数百年,岂会只有这些。气宗真正的内功绝学名唤‘秋水寒’!”
    惊异,惊异,寒山剑派气宗内功绝学竟是秋水寒,究竟秋水寒是怎么样的内功呢?尽在下一章《故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