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皈依

  脸黑的像锅底,小白腮帮子鼓得圆滚滚,十分刻意的给了对面的人几记眼刀。
  “哈哈,啊哈哈。”宋青青笑的被九月的稻子还干,“真的是好巧啊。”
  城外十里地,有家茅草搭出的简易的茶棚,四个人再度聚在一起,围着桌子坐成一圈。
  思辨表情依旧淡淡,似乎没看到小白那不停飞刀子的眼神,“你二人要去何处?”
  “骂谁呢,骂谁是人呢!”小白支着小耳朵,思辨刚开口,就被她抓到漏洞,当场怼回去,鼻孔直对着思辨光亮的脑袋,“爷爷我是妖。”
  可我不是妖啊,宋青青心里默默流着宽面条,我只想做个好人。
  她暗中拽了拽小白的袖口,等她安静下来,才笑眯眯地对思辨道,“我听闻临安城热闹非凡,便想去看看,不知可否与你二位同行?”
  说着,暗自冲天厄眨眨眼,换来了对方嘴角一闪而过的微扬。
  “贫僧乃出家人,怕是不好与二位姑娘同行。”思辨双掌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谁说我们是姑娘了。”宋青青这两日什么也没干,整天腻在青城山的石头洞里研究自个的法术,变美人,变大美人;变帅哥,变大帅哥,玩的不亦说乎。
  她偷偷瞥了眼茶棚的老汉,就见他弓着腰眯眼小憩,这才放开胆子,念了个口诀,翠水色的襦裙就变成了合体的直身长袍,乌黑的头发被根飘带束起,倒还真有几分潇洒肆意。
  “青青这般也是好看。”小白很给面子的海狮拍手,“等我幻化成男儿,一定更是般配。”
  她要幻化成男的,跟之前似的拉拉小手,拽拽袖口,被别人看去了还了得。
  宋青青还没等小白抬手,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小白,你还是女子更貌美些。”
  “真的?”她摸摸自个的脸颊,转念一想也对,小乙官人和秃驴都是男的,她也变成男的着实没什么竞争力,便依着宋青青收回了手,“我听青妹妹的。”
  天厄瞧瞧神色未变的思辨,又扫了眼略带慌张的宋青青和眉眼弯弯的白蛇,心底了然,看宋青青的眼神难免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这模样,落到宋青青眼里,那叫一个扎眼。
  就在天厄举杯饮茶的瞬间,宋青青的大嗓门带着咆哮气势汹汹的冲入他的神识中。
  桌上依旧安静,思辨用着素馒头,白蛇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唯有宋青青,她垂着眼,意识早就闯入了天厄的脑海,她指着他的鼻子,“你不准乱说!”
  “我什么也没说啊。”天厄忍着笑,吹了吹手中粗瓷碗里的茶叶。
  “想也不行,想也不可以!”宋青青小脚丫跺的哒哒响,声音吵的天厄有些头疼。
  “你小声些,我听得到。”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干脆去一旁休息,等着几人用完午饭再启程去临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手肘撑在树干上,“话说回来,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你以为我想吗?成妖精就算了,还是条蛇,我睁眼看到尾巴的瞬间差点没心脏骤停。”宋青青蹲在他的意识里抱怨,继而又抬起头,“你能把我再变回人么?”
  “不行。”天厄当场拒绝,对上宋青青鄙视的眼神,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我法术没了。”
  真是个没用的老妖精,没常识没文化的四处穿越就算了,还敢把法术弄丢?!
  “那现在怎么办。”宋青青没好气的哼哼。
  “你看到思辨脖子里的佛珠了么。”
  宋青青的身体还坐在桌子前,她眼皮微抬,又立刻放下,“很普通啊。”
  “咱们需要他脖子上的舍利子。”天厄闭着眼,和宋青青靠着神识交流。
  “我看他武器虽厉害,但修为尚浅,不如咱俩联手抢来,哪这么多麻烦事。”宋青青一撸袖子。
  “夜明珠一事,你便该知道我碰不得这些。”天厄伸手揪住宋青青的领口,示意她少安毋躁,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要抢人家东西,“舍利子乃佛家圣物,你莫要忘了自个现在是只妖精。”
  妄图碰僧人的护身佛珠,还想不想活了。
  “那怎么办?”他碰不得,她也碰不得,总不能让思辨亲手用东西送他们离开吧。
  这跟做梦有什么分别。
  “走一步算一步。”天厄睫毛颤了颤,“思辨过来了,你快些回去!”
  宋青青别的本事没有,逃命速度那是顶顶好,天厄话音将落,她连个道别都没说,就嗖的回神到了自个的身体里。
  手腕被人握住,天厄装作假寐的伸个懒腰,笑道,“思辨小师傅用好了?”
  体内没有妖气。
  待思辨确定天厄无碍,才不漏痕迹的收手,余光扫过依旧安静坐在桌边的宋青青,单手立在胸前,“阿弥陀佛,咱们动身罢。”
  “好,我去唤她们二位。”天厄拍拍身上的杂草。
  “施主。”思辨迈步挡到天厄面前,目光与他平视,“你方才,可有感到不适?”
  “并无。”天厄转转脖子,“与往常一样。”
  桌子前的女子还没有动,思辨转着手中的佛珠,跟在天厄身后一同过去。
  小白此刻正托着腮认真打量着宋青青,她是个男子,也蛮好。
  “小青姑娘。”天厄弓着腰,轻声道,“咱们该动身了。”
  “她睡着了。”天厄模样生的斯文,又是她的恩人,落在小白眼里,自然要好过那秃驴千倍万倍,对他自然和颜悦色,如沐春风,“也不只是哪学来的,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说着,白蛇撩起袖口,伸出指尖在宋青青眉心一点。
  就见她鼻尖皱皱,人才缓缓张开眼醒来。
  “打扰姑……公子美梦了。”天厄眼神中写满了歉意,装的跟真的似的,“咱们该动身了。”
  “嗯。”宋青青锤锤肩膀,若不是她一直和天厄再聊天,八成也会被他的表演给骗过去,暗中啧啧嘴:这老妖精居然还是个演技派。
  他们一路山脚程不快,倒也有几分逍遥,关键是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小白终于不是一看到思辨就炸毛了。
  早上天微微亮,雾霭朦胧,宋青青率先从小舟里钻出来,她迎风舒展着双臂,湖上烟雨缥缈,山石屹立在两岸,此情此景宛若仙境。
  “咱们还有多久到临安?”宋青青感觉有人出来,不用回头她也猜得到是天厄。
  “大约两日。”天厄靠坐在船头上,眯眼瞧着周遭的景致。
  “到不了两日咱们便该下船。”小白的声音远远从船舱内传来,有些不清晰,她嘴巴里还叼着金灿灿的烙饼,看了眼在她对面打坐的思辨,又扭着脖子高声道,“臭和尚说咱么带的干粮吃完了,怕是中午就要下船寻些吃食。”
  小白说完,还不忘了继续啃饼,自言自语道,“干嘛这么麻烦,明明一个法咒就能解决的事情。”
  对面的人,依旧坐如磐钟,对白蛇的话充耳不闻。
  他们靠岸的地方是一座小村庄,村里人家不少,却家家大门紧闭。
  “有人吗?”宋青青敲了敲离她最近的房门,她能敏锐的感觉到里面有人存在,可任凭她怎么敲,都无人应答。
  真是古怪。
  宋青青和天厄对视一眼,疑惑的嘟囔了两句。
  “咱们留宿一夜再行。”思辨眼神扫过地上的黄土,黄土透着诡异的黑气,他手中的佛珠在指腹捻过,低声道,“此地不干净。”
  “妖气外泄,一看道行就不高。”小白晃着腰上的飘带,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臭和尚,你要留便留,只是别想着我会帮你。”
  “有妖气吗?”宋青青揉揉眼,又盯着地面看了许久,才跟着思辨和小白的步子前行,她偏过头,传音给天厄,“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按理说,五百年,也不该这点能力都没有吧。
  “品种不纯。”天厄拍拍宋青青的肩膀,心里大笑三声,回道,“谁让你是人妖来着。”
  我去你大爷的。
  宋青青拎起长袍,冲着天厄的背影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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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一条蛇,一只鸟,以及一个人妖,
  宋青青:看着我八米长的大刀再说一遍,谁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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