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皈依

  “师傅。”思辨越过篝火,刚行两步便被小白拽住了衣角,他不好挣开,只得远远双手合十,“您怎么来了?”
  “你已在外逗留多日,可是要和为师同归。”法安低眉,似没看二人间的动作,他目不斜视,颔首微笑,“尘缘俗世,不过云烟。”
  法安语气依旧淡淡,与往日无异,可入了思辨的耳朵,就多了丝道不明点不破的的意味。衣角还被人死死地拽在手心里,灰色的粗布衲衣绷的笔直。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昂首望他的小白,盛着秋水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真是个任性的小妖精。
  思辨心中感叹,唇畔却含了疏离的微笑,他把目光投向陷入备战状态的宋青青,高声道,“贫僧怕是无法与各位同游了。”接着又垂头看向小白,声音压低了些,“素素姑娘,今日一别,咱们有缘再见。”
  “不要。”小白用了浑身的力气,手指拉着衣料,都有些微微泛青,她不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可她也不傻,她活了近千年,听过太多‘有缘’,可每次到头来都是她一个人,她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今日一别,怕是再也见不着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修那劳什子的佛。”
  和她一起,和青青一起不好么,感受四季交替,日日潇洒自在,不比日日青灯木鱼要好的多么。
  “素素姑娘……”思辨不知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倒是比初见时她与他针锋相对还要令人无措。
  “好不好。”小白充耳不闻,径直摇晃着他的衣角,如往日般那样。
  “老衲念众位心善,不同于其他妖邪,无需收入佛塔之下洗涤心思。”法安抬起禅杖,底部在黄土铺就的地面上轻轻点了三下,宋青青顿时感到脑海里钟声四起,震的人头痛欲裂,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归于平静,法安和尚的声音再度飘入耳中,“我徒儿年少,心性未定,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众位莫要计较。”
  他话说的谦虚,宋青青却晓得这不过是无声的警告罢了。
  “思辨。”小白也被法安禅师的举动震得有些回不过神,直至手上的动作一松,衣角就这么从手心中滑落。
  “诸法从缘起,诸法从缘灭。”思辨手中还挂着佛珠,眼前的小姑娘红了眼眶,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垂着眼角,“素素姑娘心善,定会遇到有缘之人。”
  篝火还在熊熊的燃着,思辨托着金钵,向着法安禅师行去。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六道皆苦,他行的方向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突然,眼前一花,漫天的白缎从中打下,直指法安的面门而去,如疾风闪电劈过空气,小白的声音从空中响起,“都怪你这秃驴,为何非要抢我想要的。”
  “妖性难改。”法安双目微眯,身后的袈裟被风吹起,禅杖发出震动声,他挥手一劈,横扫而过。
  等宋青青再度抬眼,只见两道黑影已在空中交手,身法快如轻烟,看不真切,所到之处枝叶横飞,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小白显然不占上风,她蛇尾绕树,双指立于唇下,恍惚间便多了十数条人影,皆是黑发白裳,手挥飘带,劲气交织,饶是宋青青想帮忙都无从下手,就在法安被人影杀的分身乏术时,忽然他身子微转。
  还没等小白反应过来,就听见思辨的声音从下边传来,“小心!”
  肩膀被一掌拍中,所有的幻影立刻消散,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从空中坠下。
  宋青青慌忙跃身而起,不等她落地,就挥动衣袖,青光乍现,横空托起她的身子。
  耳畔传来阵阵疾风,幸亏宋青青躲得快,这才没被禅杖扫到,禅杖像是长了眼睛,眼看没伤到妖物,立刻调转而来,她忙双手画圆打出结界。
  未成想到,中途却被人挡了去,思辨知宋青青的法力,决计抵不过师傅着一下,情急之下只得出手,他修为尚浅,若不是后来法安及时收手,非得断几根肋骨不成,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从地上滑出数十米远。
  “思辨。”禅杖飞入法安手中,他握着重重敲入地面,难得收了以往的温和。
  “师傅。”思辨被天厄搀起,衲衣前还染着朵朵的血花,他单手捂着胸口,忍不住咳出声,小白那边没了声响,想来是伤的不轻,师傅是个心善之人,可却不是个手软的,他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拖着身子行到法安面前,双膝直落在地面上,“她们未曾伤过人命,还望师傅网开一面,饶过她们罢。”
  胳膊被人扶起,法安轻拍着思辨的手臂,“为师也并非为难她们,不想过多纠缠。”
  舍利子就在眼前。天厄离两人咫尺距离,眼前这位老禅师的修为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他眉心皱成一团,不留痕迹的向着思辨佛珠上的舍利碰去,手指还未触到,就像被烈火蛰到,刺的他骤然收手,指尖留下被烧焦的一团漆黑。
  法安目光如炬,直刺到天厄身上,他方才感到了舍利子的不安。上下打量着眼前人,凡人的呼吸,浑身不带丁点妖邪之气。他是人,却也不是人,他没有轮回之相。视线收回,法安继续道,“回罢。”
  “是,师傅。”思辨起身,只觉胸口疼痛难忍,他用了毕生的力气才挡下这一杖,若是落到受伤的小白身上,怕是会被立刻打回原形,他起身遥遥望了一眼,又想到什么般立刻收回视线,他面目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冲天厄颔首微笑,然后跟在法安身边,头也不回的离去。
  法安的步子走的极慢,偶尔扶思辨一手,“为师收手慢了些,你莫要怪我。”
  “怎会。”是了,思辨想,这才是他应该走的路。
  天厄来到宋青青身边时,小白被包裹在一片翠绿的柔光之中,她蜷成一团,身子如秋日的树枝,抖动不停,她的意识还在,可却没了睁眼的力气,她感觉到思辨离她越来越远。
  眼泪沿着太阳穴流入发鬓,好不甘心,这千年来,她孤孤单单的活着,好不容易有了最想要的东西。
  宋青青就坐在小白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妖精跟和尚,自打她懂事以来,无论是民间故事还是流传的戏本,就从未听过有圆满的例子。
  “傻姑娘,他是僧啊。”一条蛇,爱个普通人都困难重重,更何况那还是个修佛之人。
  “我一定……要把他寻回来。”小白的声音低不可闻,几乎在心底自言自语。
  宋青青心底无言,素素就像是被夺走了点心的小孩,只晓得喜欢与讨厌,还不甚动所谓的人情世故,她只想着把属于自己的抢回来,直接而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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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我是不是史上最没存在感的女主23333
  胖桃:还没到你的part,当个绿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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