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秦予希是个特效化妆师,她都很难看出来,尚春妮其实才二十几岁。
    因着祁子涵一句“大婶儿”,尚春妮难堪的看了祁子涵一眼,慌忙收了钱,不敢再看祁子涵。
    她低下头,打开醋萝卜的摊子,给秦予希夹了几片醋萝卜,然后低着垂目的递给了祁子涵。
    想着曾经的自己,是有多嫌弃这个男人,今日的尚春妮,就有多羞于面对祁子涵。
    她曾经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反思着自己当初在界山寨里,是有多么的自视甚高,又是多么的看不起祁子涵这个东山驻军。
    可现在呢,再看祁子涵,尚春妮真想骂自己当初眼瞎了,这个男人明明这么的优秀,站在这里,即便不说话,即便背后背着包,手里拖着箱子,可依然气势逼人,一看,便不是个普通的男人了。
    而祁子涵周身的这些气势,其实与他家世无关,与他的职位高低也无关,他优秀,仅仅只是因为他本身,就很优秀。
    这样的人,即便暂时只是一个东山驻军,又会一辈子只当一个东山驻军吗?
    当初尚春妮是有多眼瞎,压根儿就看不见这一点,只拼命的把祁子涵往外推。
    她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在泪眼朦胧中,看着祁子涵牵着秦予希的手,两人宛若一对璧人般,往汽车站外面走去。
    两人身后跟着陈玉莲三人,这陈玉莲三人,跟祁子涵一样,压根儿就没认出尚春妮来。
    这也难怪,谁能料到,曾经那个青春美好的尚春妮,如今会是以这幅平凡的姿态,坐在汽车站里卖醋萝卜。
    留下一个甘于平庸的尚春妮,只能在羡慕与后悔的情绪中,缓缓的又坐回了原地。
    她已经结婚怀孕了,现在的日子过得庸庸碌碌的,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个上进心,想要去追求更高层次的自己了。
    只能在余下的日子里,勉强怀念一番曾经的自己,也是骄傲过的,也是被称之为人中之凤过的,然后在某个鸡零狗碎的生活片段里,翻出了一些陈年的往事,暗叹自己放弃了一个好男人。
    汽车站外面,祁子涵牵着秦予希的手,站在外面打车,他总共要打两辆车子,他和秦予希一辆,后面那一辆留给陈玉莲和林大花、吴铁花她们。
    站着打车的时候,秦予希才恍然想起来,偏头问祁子涵,
    “罗大龙他们去哪儿了?”
    她终于想了起来,她还有几个保镖呢?那几个保镖哪儿去了?曹小五呢?曹小五、曹太太和唐璇滢呢?她们三不是留在界山寨里过年的吗?又跑到哪儿去了?
    路边招手打车的祁子涵,有些奇怪的看着秦予希,问道:
    “我说你最近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放了很长时间的假,我可以陪你去帝都,所以让班长他们在寨子里照应一段时间,迟些日子再去帝都就好。”
    “你跟我说了吗?”
    秦予希有些懵了,她,她不记得祁子涵有跟她说过这种事了。
    祁子涵便是伸手过来,轻轻扯了扯秦予希的耳朵,有些忧心的问道:
    “跟你说了呀,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查查耳朵?还是先查查你的记性去?”
    “哎呀,你别闹了!“
    一听这话,也不知道祁子涵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秦予希一把打开了祁子涵的手,掏出手机来,就给曹小五发了个信息,问她最近在哪儿干什么?
    曹小五很快回了信息,说自己都已经到了省城了,这两天正忙着找人,给她做直播网站的事情,工作室都已经拉好了。
    然后秦予希又给朱虹和王小兔发了信息,她们俩都在省城上班好久了。
    今年的华夏形势一片大好,几乎每个下了海的人都赚钱了,开发区那边儿竖了几家大型的工厂,所以人口变得比以前更多了,那边的【秦予希奢侈品牌】已经开业了,罗大龙的老婆在专卖店里看顾着。
    然后就是王小兔管着的网店,说是要和曹小五合作,搞一些主播去在线直播试妆,而中环大厦的高端店那边儿,前几天已经正式搬了将化妆室和购物区域分开了。
    年前也有陆陆续续的分开一些品牌去一楼的购物区,但是年后算是正式分了家,从此后,楼上的高端店就只接待来化妆的做造型的客户了。
    购物区域搬去了一楼,那里更大,装修更时尚大方,且因为是在一楼,人流量更多了。
    以前人们要去高端店买个东西,还得搭电梯去,现在买东西可是方便了,直接下了公交车,穿过一个很大的广场,就到了【予希化妆室】。
    有那么一瞬间,秦予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跟社会断了链一样,她就睡了几日,结果身边的每个人,都开始卷着袖子热火朝天的进入了新一年的工作和生活状态。
    但她呢,真的就仿佛昨天才过完年一样,不,她觉得这年还没过呢,她还活在去年……
    就在秦予希浑浑噩噩的时候,祁子涵已经打到了车子,拉着她上了车,然后一行人就这么到了县医院。
    两辆车停在医院门口,秦予希和祁子涵刚刚一下车,就听见背后,林大花指着医院门口的一个戴着黑超眼镜儿的女人喊道:
    “看,庹君渺!”
    还不等秦予希反应过来,陈玉莲和吴铁花就冲了上去,拦住了庹君渺。
    这庹君渺看样子是准备进医院去看庹君皓的,猛然间被拦住了,便是看着面前的陈玉莲,警惕的问道:
    “陈婆婆?有事儿吗?”
    “庹君渺,你把我们寨子的金花服偷到哪儿去了?”
    陈玉莲插着腰,一点儿没跟庹君渺讲客气,庹君渺都能上她家偷东西了,陈玉莲也懒得跟庹君渺循序渐进的说话。
    她上来就问庹君渺要金花服,这气势把庹君渺给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反问道:
    “金花服?金花服不是在你家吗?做什么要问我来要?”
    “金花服是被你偷走的,我不问你要,我问谁要?”
    陈玉莲挡着庹君渺的去路,不耐烦道:
    “你赶紧的给我把金花服交出来,不然一会儿闹到医院里人尽皆知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