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

  大军下午开拔,走走停停,一直到戌时才停止行进,在林间空地上就近取材,安营扎寨。
  营地搭建了篝火,用来取火生饭,预防野兽。
  天气本就闷,大军又持续行进,早就燥热的不得了,是以火堆近处空无一人。
  周克馑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拿着水壶一口一口地喝。
  肃奚到他身边坐下:“怎么,以水充酒浇愁?”
  周克馑哼笑一声:“随你怎么说。”
  肃奚拿着自己的水囊跟他碰了一碰:“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克馑的面容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沉默着。
  “雁怡可是伤心得很,都要杀去侯府捉你们了。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她跟我一起长大的。”不说丫鬟、不提通房,只道他心中最贴切的说法。
  她是跟他一同长大的人,是在他初到侯府时给他糖葫芦的人,是被他拿断尾壁虎吓跑的人,是冰凉池底他牢牢牵住的人,是被他所伤还不记恨的人。
  是他喜欢的人。
  是他的女人。
  “其他我管不着,你成婚后自己把握着,只不过若真伤了雁怡,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肃奚正色道。
  周克馑看向他:“喔,要替表妹出头,要是喜欢她你何不主动去求娶,亲上加亲。”
  肃奚皱起眉头:“勿要狺狺犬吠!我心中已有她人。”
  “说来听听。”
  肃奚挑眉:“你既想听我的,就要先说说自己的。”
  周克馑把水壶撇在一旁,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她之前就晓得我要娶妻,也答应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何昨天见到罗雁怡之后会这么大反应,闹着要跟我分开。”
  “那不好办?送她走呗,正好你跟雁怡和和美美,也省的雁怡闹脾气。”肃奚话音未落就被周克馑一脚踹在后背上。
  “诶,我说笑的!”他拍了拍衣服,也学着周克馑的姿势躺了下来,看向夜空中万千星子。
  “若我把放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你与我不同,我家并非什么高门贵户,家里兄弟姊妹七个,没人指望我什么,只跟着舅舅混一混军功便得了,所以能随心所欲些。就你家现在这样,全压宝在你身上,但凡不是个狼心狗肺之人,就没法按照自己性子和心意来。”
  “我是让你帮我想法子,不是叫你来再添堵的。”
  周克馑看那弯高高挂起的月亮,不禁想到,云笙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正跟他望着同一弯月?
  “法子?法子就是你这趟机警些,多多争功,自己争气!最后不管你怎么决定,都得给雁怡个交代!她可是扬言不许你纳一个妾的。”
  肃奚说罢把腰边别着的横刀扔给他:“她赌气说这刀赠我了,可我知道,她是想给你的。”
  周克馑握住冰凉的刀柄,从鞘中滑出一截,寒芒闪动。
  “你说的对,这次战事于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把握住,这死局便有路可解!”
  “哼,那现在我跟你说说我的丽娘…诶…周二你干什么去!”话还没说完就见他拿着刀起了身。
  周克馑偏头,马尾搭在肩头,利落的面部轮廓映着火光:“自然是回帐仔细瞧瞧杞州的舆图。”
  肃奚:“我的事你不听啦?”
  周克馑已远走,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肃奚见他如此,怎能不知他所想,叹息一声,为表妹着急。
  或许那刀就不应该给周二,他自己用着对着敌军切瓜砍菜,美滋滋赚了军功,再给雁怡选个比周二更好的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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