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公信连晕都不敢晕过去。
    没时间。
    怕跑晚啦,俩儿子走的更远。
    一手扯住宋福生的胳膊,一手张着五指不停冲远处的车把式招手。
    任族长上前解救宋福生:“干啥呀!”
    “跟我去救我儿。”
    “人家凭啥救你儿。”
    “不是,”宋福生急忙拦住也要上前的富贵他们。
    再掰扯一会儿凭啥,胳膊就要被拽掉了。
    这老头怎这么大劲儿,轻点刺激这老头吧。
    “你大儿子给送哪去了?赶紧给送回来我就收。我去没用,我也不知道他们被送哪,没有你大儿子好使,他速度能更快一些,他知道寻谁求谁。”
    任公信一听,可不是?就算宋福生天大的能耐,但是等宋福生再现找人,搞清送哪再托人往回要,那确实太耽误功夫。
    而且,眼下可不能得罪宋福生。
    松开手时,任公信一边往车上爬,一边还冲宋福生抱了抱两手道歉。
    宋福生无力地挥了下手,算作安抚,你快走吧。
    任公信心一暖,回过头指着前方冲车把式喝道:“以最快速度进城!”
    “驾!”车把式狠狠一抽鞭子,任公信立即被甩进车里,摔个倒仰。
    ……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做到?”
    不可能你奶奶个腿,任公信要恨死大儿子了。
    “可不可能的,我反悔了,不用你帮了,你快着些给你俩弟弟领回来。”
    “爹,或许,他能不能是在唬弄你们?”这话说的,任子笙自个都迟疑,唬弄这事作甚。
    可这事太让他无法置信。
    任公信被气的直倒气,顶着额上的青痕翻白眼,头上的伤是不小心撞车厢上造成的,那赶车把式差些将车赶飞。
    倒了口气,才有力气又喝问儿子道:“那我就问,户部侍郎大人大,还是你官大?我有点搞不懂,你说吧!”
    任子笙心一颤:“……”
    “你还瞅我干特娘的啥,抓你弟弟去!”门房里,任公信一个蒲扇大掌就拍到了任子笙的后背上。
    几十年不打娃,出手依旧很利索,打完,震的自个虎口疼。
    “可是,爹?我?是这样的,我也不晓得他们会被分到哪,我去哪给你找?陆将军的练兵地是秘密,除非被退,不被退,任何人也从他那要不出来。我更是得罪不起,也不会有人帮我得罪人往外要,你知道他爹是谁,我现在……”
    没一会儿,门房里再次传出任公信的吼哭声:
    “啊,我不活啦。”
    且不讲道理地骂道:
    “你个黑心肝的,要不出来的地方都敢往里送啊你,他爹是谁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你爹是谁?亲弟弟都坑啊你。”
    “任子笙,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他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得什么好。”
    “我晓得你了,你指定是寻思他俩要是有个万一,我攒的这点家产,你一人就能得去了是吧?打小你心眼就最多,我告诉你,做梦!”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一天在外吆五喝六的,实际你啥也不是,你连个村里的福生都赶不上。”
    任子笙能如何,只能听骂呗,骂啥也要受着,挨打也不敢吱声,看亲爹那个疯魔劲,怕爹有三长两短。
    而且说实话,他此时仍旧很懵。
    “子玖子傲啊,爹放着村里的大佛不拜,拜你哥这个秃头和尚。怨爹啊,求错了人,千古恨!”
    任子笙掐了掐睛明穴,怎么一晃神千古恨都出来了,让下人们听着都笑话。
    “行了行了,我敲别人府的门,连夜敲,我去问,问。”
    ……
    “二哥,爹,大哥,二哥怎么办。”秘密基地的任子傲,满眼泪望着离开的队伍。
    已经看不清任子玖的背影,心里却仍在呐喊,恨不得啥也不顾了,冲出队伍抱住二哥回家。
    可他不敢。
    甚至连哭都不敢让人知晓,怕也被退走。
    咋回事呢。
    陆畔的训练淘汰机制,总是刷新并将们想象中的上线。
    不是说你在训练场上头一次表现不好就被退走,而是不一定哪次被淘汰。
    陆畔是为防止有的人自作聪明,认为之前表现的好,留下了就是彻底留下,训练可以懈怠,在这里,不可能。
    这里吃的好喝的好,用的武器和配备是整个皇朝最好的,但决不养大爷。
    所以陆畔会分心情,抽冷子就会淘汰一批,这样才能让兵士们时刻提着心,时刻将每一场训练,当初最后一场比拼。
    而任子玖就属于陆畔最瞧不上的那一类。
    任子玖才到,还没搞清状况,就要面临下水会不会淹死的训练。
    任子玖和任子傲他们哥俩是会游水的,任家村很多男娃子都会。
    怪就怪任子玖耍了把把小聪明。
    他发现头一批下水的,有好些个才进去就被淹,就被岸上的人给救出,并没有怎么样啊,没有淘汰。
    那么,他可不可以也早些上岸装被淹着呢。虽然他会游,但是水温极凉,能不在里面多呆当然是尽快上岸了。
    弟弟比他高,站在队伍排头,离的远,使了使眼色,他弟也没看懂。
    他弟还以为二哥使眼色是在说:“给他们露一手。”
    就这样,耍心眼的任子玖正好赶上陆畔说:“这批被淹的送走。”
    此时,顺子拿着棉帽子啪啪打任子傲的肩膀,别以为小爷没瞧见:“你哭什么。”
    “没。”
    “没?”
    “不是,我想问一下,被送走的会去哪?”任子傲战战兢兢在队伍里向顺子打听。
    顺子嗤笑一声,回身指向远处:“能看见前方是啥不?”
    “草人。”
    “那叫草把子,”顺子又给了任子傲一撇子,才继续道:“被送走,攻城时,站最前面,船上作战,站前面,到时就跟这草把子一样,敌军的箭会刷刷刷先射向你。”
    任子傲当即本能的后腿一步,捂着心口:艾玛呀爹,二哥可咋整啊,我可死也不能被淘汰。
    实际上,顺子心里的真话是:
    被淘汰的兵,会根据你是哪个场次被淘汰,根据个人资质被分走。啥也不是的就去当民夫。
    十万大军打仗,三十万民夫运送粮食,人哪出?被征上来资质平平的平民们干。
    与此同时。
    没有任公信打扰的任家村,正在召开集体大会。
    不该在先皇丧期笑的,可是憋不住。
    河对岸的那伙人,从以前小规模的自个玩,到终于带他们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