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寿小心地掀开门帘看。
    姑父怎么躺在牛师父和四壮这屋的炕上了呢?
    因为这里有个秘密呀,小朋友。
    你姑父趁牛掌柜起早喂耕牛的功夫,给你姑母拽到这屋来啦。
    当时,你姑父着急的,拽着你姑母恨不得光脚就往这屋跑。
    你姑母挣扎,不去,丢死人了,万一牛掌柜回来呢。
    “没事儿,那屋有门闩,反插上,你不会小点儿声?”
    “不去,怎么想都丢人,就不能进空间吗?”
    “那是真的吗?我再以为是我影子,跟我幻想中一样,不得劲。”
    “那怎么就不是真的,你吃饭喝水不是真的?没饱?”
    “我不,听话啊媳妇,你最好了,来,老公背你,背你去还不行吗?”
    “那也不去,那屋的棉被和褥子……”
    “你放心,咱不盖他们的,那指定是不能让你盖他们被,我抱着,”扛着行李扯媳妇就去了。
    就这东屋西屋两步路。
    钱佩英还吐槽过:“你咋不领我赶车去奉天城的房子呢,那里更方便,那算你牛。都要让你折腾散架子了,咋就那么大瘾。”
    总之,不容易啊。
    明明一起享受,可是在媳妇面前,为这点事儿却要当孙子,感觉像矮了一头。
    然后闺女还大了,这天还蒙蒙亮了,别再给米寿也吵醒。
    可也不能亏了自个呀。
    宋福生和钱佩英叠罗汉时还想着:
    一切的难处就在于没大房子。
    明年,高低盖房子。
    天塌了,哪怕再死个皇上也拦不住他盖。
    这不嘛,完事儿了,钱佩英却不能歇着。
    将门插打开,别牛掌柜回来一拽门,关的死紧,当谁傻呀?这就够丢人现眼的。
    而且钱佩英还要清早起来去抱柴火做饭,打水,洗宋福生的脏衣服,那指定是得了虱子,她怀疑自个都被传染了。
    早一些将这些忙完。
    一会儿工人们天亮也该来了。
    就给米寿漏了。
    米寿睡醒起来披着头发就找姑父。
    一看,木有。
    以为是场梦呢,吓坏了。
    小手将身上的小衣一掩,趿拉着鞋就跑出来四处找。
    就在四壮这屋里找着了。
    宋福生累啊,一直遭罪赶路、蹲监狱、背书吓的不轻就不提了,就说忙完外面,回村又四处走,查看,那真是忙完村里又在炕上好顿忙活。
    所以,明明钱佩英离开前,拎他耳朵嘱咐麻溜穿好衣服回自家炕上,他恩恩答应,但他压根就没起,睡的呼呼的。
    米寿将趿拉的鞋蹬掉,放轻动作趴在炕沿边就往上爬。
    上了炕,跪坐在姑父身边,小娃笑。
    是真的,不是梦。
    兴奋不已,小手将挂在身上的袍子就脱了。
    小心翼翼掀开被,他就钻了进去。
    什么东西,肉呼呼的。
    宋福生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哎呦,这小东西是啥时候来的。
    米寿也发现宋福生醒了,笑的嘿嘿的:“姑父,你咋光腚睡觉呢。”说完还用脸蛋贴贴宋福生。
    只这一个小动作就给宋福生稀罕坏了。
    没一会儿,西屋就传出那爷俩笑的嘎嘎的动静。
    可不止钱佩英家传出这种声音,家里有小儿的,都在稀罕呢,有的还给孩子稀罕毛了,差点用胡茬给欺负哭。
    而这些家的婆娘们,正排队站在宋阿爷面前。
    “阿爷,今儿俺家想舀点细面,您老记账。不跟大伙吃了。”
    “阿爷,我想多舀一勺油,给娃他爹补补,也不与大伙吃了。”
    “阿爷,我想取块肉。”
    宋阿爷拿着小本子,挨个记账。
    自从宋福生他们走,阿爷就一直在这边住,与宋富贵家的几个小娃挤一铺炕。
    其实他们几个老头子有时候都在这里住,像宋福生大伯带着齐老头就住过宋福生家西屋,马老太她们也经常性的不回村住。
    毕竟这面没人镇着不行。
    尤其是阿爷。
    村里那些顶徭役的吃饭、做饭,支出粮食和家里花销啥的,他在这里方便。
    眼下,秋收完了,徭役们虽不来吃了,但这不是盖围墙的又来了。
    听到这些孙媳妇们今早都要回家单独开灶,一天两顿饭,上午这顿就要单独吃了,宋阿爷板着脸记账。
    不板着脸不中。
    尴尬。
    阿爷心里明镜的。
    而孙媳们也不是那么自然,强装啥事也没发生过,还边走边互相说话,问你家今儿吃啥,她家做啥,研究怎么做花样给男人家吃。
    当聊到这回男人们出去不一样了,你们感没感觉出来?
    哪不一样啦?
    带着那狠劲儿。
    你是从哪方面感觉出他比以前狠啦?
    “我?”我说的是正经的。
    就是这么个话题,一帮妇女们再也装不住了,挎着篮子哈哈就笑了起来。
    钱佩英也笑,她是想起,宋福生夸她晒黑了但更筋道了。
    守仓库粮库的阿爷,听到妇女们笑声:“……”
    唉,这些年轻人。
    年轻好。
    都回来了,好,呵呵。
    炕桌支上。
    宋福生刷完牙洗完脸,盘腿坐炕上等着就行。
    钱米寿端着盘:“椒椒炒干豆腐来喽。”
    宋茯苓也跟在弟弟身后端着盆,盆里是大乱炖,豆角、玉米、倭瓜、五花肉片,豆角油亮亮,倭瓜面面的。
    灶台边,钱佩英正在脸上带笑拍蒜,菜刀当当当响,给蒜末倒在烀熟撕碎的茄子上,倒了半碗酱拌一拌。
    一手端鸡蛋饼,一手端菜。
    “吃吧,不是想吃吗?尝尝。”
    宋福生咽了咽口水:“我卷饼吃,有没有葱丝?”
    宋茯苓拿着饼低头就开始卷,卷好刚要递过去,米寿举着饼:“姑父,给你卷好啦。”
    “哎呦我好儿子,是给我卷的啊?真孝顺。”宋福生搂过米寿就亲了一口。
    “……”宋茯苓默默吃自个手里的卷饼。
    米寿还说呢:“咦,姐姐,盘子找着啦?”
    “咳咳,”宋茯苓呛着了。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孩会操心家里有多少锅碗瓢盆。
    害的她被奶骂。
    这不是,老爸在空间吃饭,就算再节省,用一个盘装饭装菜,时间久了也会用很多盘子嘛,她的技能又拿不出来,必须要等老爸回来才能取。
    然后,她就说丢了,上山送饭的时候,收完空碗又去摘果子就忘了放哪,让马老太知道了,奶骂:“你咋不把你自个丢了呢。”
    “爹,跟我们说说,在那面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