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昔时深呼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好像要把来这的心底最深的怨气全部吐出来。
    “娘,你和爹带着弟弟妹妹留下来,别东跑西去的,石河镇不错,地方不大,安定下来日子能过。”
    付温氏的心这才落下,说:“你外祖母说了,她帮着我们落户籍。”
    “豆家可以办到,但,让我回去没那么容易!豆渣必须给我写保证书,将来他要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孩子家产都归我,不同意我就不回去。还有,既然说聘礼,聘礼我要头驴!驴给爹娘留下,用得着。”付昔时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这是和驴较上劲了?
    呼呼喘气,以后再打架,我让毛驴上,踢不死你丫的!
    付温氏说:“你就啥也别管,交给娘,娘给你办好。”
    “娘,我想让你们卖油豆皮,这个我在豆家没卖过,反正这里人都以为付家以前是卖豆腐的,咱就在这卖油豆皮,这个可以储存,爹也可以用驴驮着去集市上卖,过几天我教给娘怎么做。”
    关于女儿怎么会做这些,付温氏给丈夫说了,丈夫说他祖母就会做,记忆里家里也是做豆腐卖。
    对于玄而又玄的事,古人相信祖宗保佑,只能说女儿得了造化。
    “我这会去你张婶子家一趟,人家昨天拿了礼来看你,不为回礼为张家照顾你,娘也得去一趟。“
    这是之前付昔时给亲娘说过的,没想到张婶子亲自上门来,更要去一趟了。
    “娘,你带弟弟妹妹一起去给阿婆和婶子拜年,张婶子可稀罕小姑娘,以后让弟妹去张家玩。”
    付昔时的意识里妹妹还小,十二三在前世刚小学毕业吧,跟着长辈也没什么。
    付温氏自然也不会多想,刚来这里,安身都没,哪里会想其他?
    她点点头说:“是该让你妹子替你给张家磕个头,你在家歇着,别下床,我带他们去。”
    付温氏把小女儿叫进来,重新梳了头,带上个头花,是包姥姥买的,换了件新棉袄,都是包姥姥买的,给一儿一女买了新衣。
    看包姥姥,还有豆家祖母,谁都想会是个好人家,谁知道出了个豆包氏那样的极品。
    女儿说了无数遍极品这个词,付温氏也知道啥意思了,就是蛮横不讲理、胡搅蛮缠、尽做让人恶心事的人。
    包姥姥在外面叫了个小儿送他们去张家,自己又去豆家把孙媳的衣物拿过来,再去敲打闺女一顿。
    刚看到她那脸,长得跟她那恶心爹一样,恨不得两耳刮子扇上去。
    自己造了什么孽,死男人没了,留下个闺女折腾她?
    欠包家的!
    付温氏带着儿子闺女去了张家,张阿婆从屋里迎出来,首先看了眼付昔云。
    对着付温氏笑道:“是小昔她娘吧?快进屋。”
    进屋后张婶子让座,付温氏站在屋中间给张阿婆福身行礼。
    “多谢大娘照顾我家小昔,小昔想亲自来给大娘拜年,目前身子不方便,就让小昔弟妹替她给大娘磕个头,给张家婶子磕头。“
    付昔云和付原海跪下磕头,“给阿婆和婶子拜年,多谢阿婆婶子照顾我大姐。”
    张婶子上前拉起,“快起来,婶子应该做的,小昔把我当亲婶子,我也没做什么,愧不敢当。”
    拉起他们,又给了一人一个红包,“拿去吧,婶子给的过年压岁钱。“
    招呼付温氏坐下,又让张疙瘩进来给他行礼拜年,付温氏同样给了红包。
    张疙瘩没接,看向母亲。
    张婶子道:“疙瘩都十四了,不用给红包。”
    张婶子站起来把红包塞给张疙瘩,道:“不说没成亲还是小子,就冲着最近疙瘩给我家小昔帮大忙了,我也得给个大红包,不嫌弃少就拿着。”
    张疙瘩只好接过,躬身道谢。
    之后张阿婆让张疙瘩领付原海去他屋,付昔云站在母亲身后。张家没小姑娘招呼她,只好留下来听长辈说话。
    彼此不熟,都说的客气话,然后付温氏带着子女告辞。
    张婶子送出门后赶紧进屋,一脸笑。
    “娘,你觉得如何?我是看上小昔妹子了,看着不大,规矩做派和咱石河镇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她娘更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娘,你说会不会是受牵连的旁支?”
    张阿婆摇摇头道:“不会,你看小昔她娘那手,是干活人的手。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我今天算是明白这句话了。”
    看着儿媳不解的目光,张阿婆解释道:“我看小昔娘是在大户人家干活的,所以规矩做派那是比咱老百姓强,不是说付家是磨豆腐的吗?没准付家娶了个从大户人家赎身出来的婢女。别看在大户人家为奴,可伺候的是千金小姐,小姐读书她伺候,时间长了不会写也认得些字。顾家顾举人一中举马上给他娘买的下人,都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为的就是让亲娘跟着周围人学点。”
    张婶子道:“难怪小昔说她会认识一些字,就是不会写。会认字也好,比睁眼瞎强。就是小昔做派不像她娘。”
    张阿婆笑了下,说:“比她娘粗鲁?那也是被豆家逼的,人的性子不同,有的人会被人逼死,有的人确实越逼越能耐。就像豆渣外祖母,年轻时也是秀秀气气,后来没生儿子,婆婆糟践,男人不体谅,又守着闺女过,不变成母老虎就会被人吃了。小昔这样我喜欢,能护着儿孙,看她娘也不是那没性子的人,小闺女不会太差吧。”
    “现在也提不了,再多看看,让疙瘩多帮着付家干活,多接触接触。”
    张阿婆交代儿媳:“疙瘩他娘,这事先别给疙瘩说,不管以后成不成,咱该帮手的帮手,做人做事不能太功利。”
    “我知道,我是真稀罕小昔,不然也不会打她妹子主意,不管这事成不成,我对小昔该啥样是啥样。”
    张阿婆道:“我多嘴嘱咐你一声,怕你心里太美,说漏了嘴。”
    笑着打趣儿媳,张婶子笑着回话:“娘哪是白嘱咐?我性子太直,就希望娘在我身边时刻说着点,我也给娘行个礼,多谢娘的担待。”
    她学着付温氏行礼动作,给婆婆福身,差点摔倒。
    站稳了笑道:“难怪人家说大户人家小娘子从小学规矩,就是福身磕头一年学下来不见得有个样子,我还不信,这会我信了。”
    张阿婆笑着看儿媳出去,她这一辈子,儿子虽然都没了,还有个孙子,儿媳人也好,守得住,婆媳之间相处的也好。
    日子不算难熬,等孙子娶个好媳妇,也能放心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