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沁考试时间比林维桢多了一天,中午林维桢去学校接上她,然后一起去王府井买年货。
    今年春节要走动的关系比较多,其他人都好说,最让林维桢感到头疼的是郝万福家和编辑部的几个顾问。
    郝万福肯定不能回来过年,赶巧的是,郝万福的老爹郝勇今年也不能回来,这样一来,郝家就只有余淑芬和几个孩子一起过春节了,想想都觉得可怜。
    追根溯源,都是林维桢惹的麻烦。
    至于编辑部的几个顾问,送钱吧,除了李同河不介意外,那两位估计不会要,送东西吧,又不知道什么东西合适。
    林维桢一边骑着车一边苦思冥想,突然感觉头皮一疼,听到谭沁大声嚷道:“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哦,长就长呗,昨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没几根。”林维桢不在意地道。
    谭沁双手不停地拍打他的后背,嗔道:“胡说,你别动,我给你数数,一、二、三、四……,好多呢。咱们不办报了,再办下去那还了得,不到三十就成小老头了。”
    林维桢哈哈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心疼了?”
    谭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撅着嘴道:“你本来就比我大,老得再比我快,不行不行,这两天正好放假,我给你好好补补。”
    林维桢道:“我好好的,哪里需要补了!不信晚上等着瞧!”
    谭沁捂着嘴偷笑道:“你这是讳疾忌医!”
    林维桢夸张地嚷道:“老子没病!”
    谭沁笑嘻嘻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真得歇歇了,再这么下去,早晚累垮了。”
    林维桢道:“也就年底这段时间忙,熬过去了就好了,你甭担心,老子的身体好着呢。”
    谭沁咯咯笑道:“吹牛吧。”
    林维桢大怒道:“今晚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现在服软还来得及!”
    谭沁哼了一声道:“来就来,谁怕谁!”
    林维桢被她噎得差点吐血,回头道:“我说媳妇儿,几天不见变化咋这么大呢,你就不能矜持一点,我这两天累得腰酸背疼,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谭沁恼羞成怒,小拳头在他背上用力捶着,“这个寒假,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林维桢腾出一只手拍拍胸口,道:“太好了,我还怕你不答应呢。”
    谭沁被他逗得没绷住,噗嗤笑道:“林维桢,林老师,你……,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才不搭理你呢。”
    林维桢哈哈大笑道:“现在才知道?晚了。”
    两人在王府井逛了一下午,买了一大堆东西,赶在天黑前,雇了一辆出租车,让谭沁先带着东西回家。
    林维桢骑着自行车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货车,有些纳闷,这是谁的车,居然正好堵在大门口,自行车都不好过,按了几下车铃,喊道:“谁家的车?怎么停的。”
    话音刚落,大门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哈哈,看看,谁来了!”
    天色昏暗,林维桢好不容易才认出来,惊喜道:“老焦!你怎么来了?”
    焦方拍着他的胳膊道:“来看看你,顺便送点年货,不止我来了,赵士才和屈洋也跟着过来了。”
    两个人合力将自行车抬进大门,林维桢问道:“老孟没来?”
    焦方道:“老孟本来也要来,不过大前天他媳妇儿给他生了个儿子,急着回家抱孩子。”
    林维桢羡慕道:“老孟行啊,闷不吭声的,这么快就有儿子了,不是去年刚结的婚?”
    焦方嘿嘿笑道:“这跟结婚早晚没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孟枪法准。”
    林维桢顿时乐了,笑道:“老焦,这话要是让老孟听到,他得跟你急,哈哈。”
    来到后院,看到天井里堆着一大堆东西,有今天下午在王府井买的年货,还有焦方送来的东西。
    “这些,还有这些,是曹家湾乡亲们让我捎给你的。这些和这些,是兄弟们的一点意思,不值什么钱,你别嫌弃。”
    林维桢咂舌道:“这也太多了吧,哪能吃得了。”
    焦方道:“吃不了送人呗,城里人不就稀罕这些东西嘛。对了,小叶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包袱刺绣,我找找。”
    这时,赵士才和屈洋从正屋里跑了出来,几个人见面后自然是一番亲热问候。
    谭沁也从屋里走出来,问道:“林老师,晚上怎么安排,是去饭店吃还是在家吃?”
    林维桢道:“这么晚了,就别出去吃了,刚才我看了有不少野味儿,还有一整头羊,就吃这个,明天再去下馆子,哥几个没意见吧?”
    焦方道:“客随主便,都听你的。”
    晚饭时候,林维桢本想陪着大家多喝几杯,却被焦方拒绝了,林维桢瞬间明白了,估计过会儿还有正事要谈,于是加上王永民,五个人喝了一斤白酒,肉倒是吃了不少。
    王永民喝了点酒,回东厢房就着油灯忙他的事了,林维桢四个来到书房。
    “随便坐,老屈,你怎么跟我客气上了,在这里就当自己家,我沏点茶,咱们边喝边聊。”
    焦方道:“你别忙活了,说完了我们就去休息,开了一天两夜的车,累死了。”
    林维桢一边沏茶一边笑道:“你不喝拉到,小赵和老屈喝。”
    赵士才道:“林哥,排长不喝,我喝,刚才肉吃多了,口渴得厉害。”
    焦方瞪了他一眼,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桌上,道:“在部队上,咱们打完仗得开会进行总结,虽然脱下军装了,不过到了年底,咱们也得做个总结,这是账本,你过目一下。”
    林维桢喝了一口茶道:“你还跟我来这套,懒得看,你跟我说说就行。”
    焦方道:“得,反正账本就留给你,你有空的话自己看。具体数目我记不清,不过大体不会太差。曹家湾那边的生意赚了一万五千块钱,运输队赚了三万出头,今年的收入就这么多。买车加办手续,一共花了33万,这是最大的支出,兄弟们的工资加起来一万八千。”
    林维桢在心里算了一下,皱眉道:“工资怎么才这么点?老焦,年底你没分红吧?”
    焦方道:“分啥红,一个月200多块钱的工资,管吃管住,干了四个月,有一个算一个,都赚了1000多块钱,不比在家种地强?再说了,老本都没赚出来,想啥分红?”
    林维桢一阵无语,道:“如今哪个单位过年过节不发点东西,咱们也不能落下啊。这事儿怪我,应该跟你提前打招呼,这样吧,等过完年再补发,这钱我来出。”
    焦方倒没拒绝,道:“补发可以,不过不能让你来出钱,算是预支的分红,以后从分红里扣。”
    林维桢笑道:“我没意见。现在你手里还剩多少钱?”
    焦方想了想道:“44万不到45万。”
    林维桢道:“老焦,你算算今年你们需要多少资金进行周转,剩下的钱留给我,下半年我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