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中英举行了第二轮会谈。
    会谈结束后,林维桢看到外交部发布的公告只有一句话,中英双方进行了两天有益的会谈。
    这一次的公告取消了建设性的这个形容词。
    一个星期后,第三轮会谈结束,林维桢看到的消息就更简单了,取消了所有的形容词,中英双方举行了会谈。
    第二天,香港股市大跌,港元汇率更是从7.2港元兑1美元,跌破了7.5港元兑1美元。
    在香港遍地哀嚎之时,林维桢却闲情逸致地和黄劲松在打高尔夫球。
    看着高尔夫球以相当大的偏离误差在空中划过,林维桢苦笑着揉揉肩膀,道:“黄少,在下认输。”
    黄劲松几步走到自己的球旁,挥出最后一杆,虽然球没进洞,但结果早已注定。
    “林老弟,请。”黄劲松把球杆扔给阿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在遮阳伞下坐定,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林维桢环顾着高尔夫球场,有些感慨道:“这里有山有水,空气也好,黄少可真会享受,让人羡慕得紧吶。”
    黄劲松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有些萧索道:“作为一个香港人,我现在可没心情享受。”
    林维桢笑了笑没接话。
    黄劲松扭头看着他,问道:“林老弟觉得我说错了?哦,我差点忘了,林老弟一直在做空港元,这两天赚得盆满钵满,自然体会不到我们香港人的痛苦。”
    林维桢摆摆手道:“黄少,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凭眼光赚钱,半个月前我就跟你说过,但你没动作,这不能怪我吧。至于昨天股市大跌,港元汇率暴跌,更非我造成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只是趁势而行,赚了点零花钱而已。香港经济当下的局面,一方面是香港人因为恐慌而自乱阵脚造成的,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英国政府在背后推波助澜,用经济牌来逼迫中方让步。”
    黄劲松呵呵笑道:“林老弟居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那些小报的消息从何而来,林老弟心里肯定清楚吧?”
    林维桢毫无愧色道:“谣言止于智者,既然有人相信,那么肯定是有点道理的。而且小道消息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主要还是本地的大报在散播恐慌消息。本来中英会谈的内容是保密的,那么我倒要问问,香港本地的报纸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您要怪就去怪他们的主子吧。”
    黄劲松被他噎得够呛,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林老弟就不怕引起公愤?”
    林维桢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黄少,在资本面前,没有道义可言,既然端了这碗饭,还怕什么公愤!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难道还用我教你吗?再说了,香港是法治社会会,没哪条法律规定不准做空港元吧?”
    黄劲松脸色微红,苦笑着摇摇头,道:“林老弟言辞犀利,黄某甘拜下风。”
    林维桢收起笑容,正色道:“黄少言重了。黄少约我来的目的,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黄劲松从椅子上坐起来,道:“林老弟有话不妨直说。”
    林维桢道:“中英三轮会谈结束,结果如何,黄少肯定心里清楚。现在的形势是中英双方互不相让,僵持在那里。英国在打完了民意牌之后,又打起了经济牌,想用香港经济做筹码逼迫中方让步,不过我觉得英国肯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黄劲松道:“不见得吧?我觉得英国佬的这张牌打的就很好,大陆方面为了争取人心,肯定不会任由香港经济衰退,说不定还真会做出让步。”
    林维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不知道黄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黄劲松摇摇头,“什么意思?”
    “中方在香港问题上的原则立场就是主权和治权不能分离,两者一个都不能少。中方不可能为了经济利益而放弃原则立场,英国的经济牌只会给香港经济造成重创,而对大陆方面没有实质性损害。大陆的做法很简单,避实就虚,你打你的经济牌,我先不动如山,冷眼旁观,让你一拳打在棉花上,然后找准时机,趁你不备,狠狠地咬下一口肉。退一步讲,难道英国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香港经济倒退?一旦玩过了头,英国很容易引火上身。”
    黄劲松沉吟了片刻,道:“下一轮会谈时间还没定下来,会不会破裂了?”
    林维桢道:“还是有的谈的,破裂不了。”
    黄劲松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
    “但也不会太顺利。你刚才也说了,下一轮会谈的时间至今未定,这说明双方的分歧依然很大,甚至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林老弟认为股市和汇率还要跌?”
    “明摆着的事儿。”林维桢淡淡一笑,然后右手食指指天,“老天爷给的机会,黄少要是不抓住了,会后悔的。”
    黄劲松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林老弟这么有信心?”
    林维桢道:“信心这玩意儿最是虚无缥缈,有的人胆子大,即便没有信心也敢试一试,有的人正好相反,呵呵,黄少,这时候进场还来得及,等到了月底再进场,黄花菜都凉了,你只能看着我吃肉了,哈哈。”
    黄劲松不动声色道:“现在的香港风声鹤唳,想要卖出港元空头可没那么容易。”
    林维桢往港督府方向看去,道:“黄少可以另辟蹊径,跳出香港这个小池子嘛。”
    黄劲松眼睛一亮,拿起矿泉水瓶跟林维桢碰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丹尼尔一去不复返,不过事出有因,而且林维桢更是乐见其成,因为贸易公司刚接到了来自加拿大千万美元级别的大订单。
    丹尼尔在大陆忙得焦头烂额,林维桢在香港反而无所事事。
    是时候离开了。
    临行前,约了琼斯吃了顿饭,交代一些事情。
    最近一个星期,港元汇率在7.7上下波动,没有大跌也没有大涨,琼斯应付起来轻松如意。
    时间一长,琼斯也开始认为林维桢的判断的正确的,所以不用林维桢打气鼓劲,他就已经信心十足。
    “林,你放心的走吧,这里交给我了!”琼斯的话跟林维桢送丹尼尔走时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语气更加自信。
    林维桢却仍不放心你,嘱咐道:“迈克尔,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没有我允许,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平仓!至于什么时候平仓,等我的电话。”
    琼斯一副委屈的模样,抱怨道:“林,我们是签订过契约的,作为一个忠诚守信的经纪人,我绝对服从客户,也就是你的命令。”
    林维桢这才满意地笑道:“迈克尔,拜托你了!下次见面,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