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醒来了,无觉也很高兴,还亲自过来看过她。
    只是连无觉也觉得奇怪,看不出来莲叶体内为什么不能容纳灵力,好像是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莲叶十分丧气,总归她自己在无量宗里没有什么事情干,她又绝不会跟着悯生他们一起念经,那闲来无事,索性就不放弃的一直坚持修炼。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很值得让人高兴的,就是莲叶虽然吸收不了灵力,但是果真就像是悯生说的那样,她一直保持着人形,从来都没有无端变回一片叶子。
    只是她自己修炼了越久,就越是觉得力不从心,就是有一种很让人觉得丧气的感觉,无论你怎么努力,最后却都难以看见回报。这连事倍功半都算不上,简直就是事倍功零嘛……
    不过悯生安慰她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你现在所受的这些苦难都只是暂时的,都是为了以后做大事而打下的奠基石,我相信你前途不可限量,总有一天能飞黄腾达!”
    莲叶:“……”我谢谢你哦,真的是很有帮助呢!
    悯生真的是很不会安慰人,其实莲叶从来都没有过要“飞黄腾达”的大志向,她就只是想做一片普普通通的莲叶,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那种看上去就很累很高贵的人生经历,她并不太想参与。
    总之,今天的莲叶,仍然在为了不突然变回莲叶,而在加倍努力的修行呢!
    自打莲叶醒过来之后,悯生的心情就比往日里要晴朗的多了。他现在虽然不用每天都抱着莲叶去晒太阳,也不用每天夜里给莲叶梳洗,自然就闲适了许多,白日里多出来许多时间,他就在做完每日的功课之后,常常从藏书楼里搬回来一沓又一沓的药经,回来自己学习钻研,想要找到一个能解决莲叶状况的法门。
    他天资聪慧,学什么都是很快的,没多少日子就将许多药经参磨透彻,然后就开始整天往后山上跑去采药。一点点的试探研究,看能不能走药疗把莲叶身上的毛病给治好,但是一开始煮出来草药,莲叶嫌味道苦,不肯好好喝,时常偷着摸着喝一口倒一碗,熬煮出来的草药基本上全都浪费了,半点儿治病的效果都没有。
    悯生十分无奈,治好学着把药搓成丸子,味道也想方设法弄得跟个糖豆一样,吃起来没有什么苦味,莲叶终于肯好好吃药了。
    只是“是药三分毒”,莲叶根本就没病,总不能这样一直吃药吃下去,更别说她这药丸子一把一把的吃下去,储存不了灵力的毛病一点儿都没有改善,悯生逐渐觉得这个法子不太可行。
    几场大雪下下来,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无量山上逐渐生了些绿意,有了些欣欣向荣的味道,天气一点点的暖个起来,莲池里结的冰早都已经化了,莲叶也已经脱了身上厚重的雪毡子,开始穿起了轻薄的衣衫。
    她近些日子的心情很好,已经不太在意修炼的这种事情了,白日里常常会去莲池里戏水,单纯的紧。但是悯生却丝毫都没有松懈下来,他深知这件事情要是解决不了,就是个遗留下来的祸患,迟早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不过,虽然知道这些事情,悯生却也仍是没有解决的头绪。
    只道开春的这一天,无法终于回来了。
    大概是“冬眠”结束了,所以终于在春天醒了过来,无法兴冲冲的上了无量山。他一回来就听说莲叶醒了,于是又好奇的过来瞧莲叶。
    莲叶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还停留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这个叫无法的硬生生把她从莲叶变成了人形。虽然之后他在某种程度上是帮了莲叶吧,可是这也掩盖不了莲叶依旧记恨他的那个事实。
    无法来了悯生的院子,大咧咧的往石凳上一坐,十分的不讲究,目光毫不客气、毫不避讳的就将莲叶打量了个遍。
    莲叶蹲在悯生的背后,(悄悄地)恶狠狠地瞪着无法,她是不敢明目张胆啦,这个叫做无法的年轻秃驴是有些真本事的,虽然现在看上去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却没由来的佛光普照,简直照的她眼睛都快要瞎了,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
    无法看着莲叶,神态柔和,片刻之后,他忽然冷笑一声,道:“你这位女施主,在我无量宗一晕过去就晕了三年,莫不是在占我无量宗的便宜吗?”
    莲叶:“……”这个和尚怎么一上来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悯生打了一个佛号,客气道:“叶子胆子小,师叔不要作弄她。”
    无法哈哈大笑,其恶劣程度简直让人发指!
    他指了指莲叶,笑嘻嘻道:“这小姑娘睡了三年时间,谁知道她一觉醒来是不是都变傻了,我吓唬吓唬她。”
    莲叶嘟嘟囔囔:“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悯生拦在莲叶和无法中间,不准痕迹的将莲叶挡了一个严严实实,道:“师叔此次回来无量山,难道就只是为了见一见莲叶这件事情吗?”
    无法不耐烦的伸了一个懒腰,颓废的趴在石桌上,轻哼一声,道:“外面大千世界,世间疾苦犹如深海,我辈自当出世以救四方,整日的窝在这无量宗里参的什么禅,念的什么经,难道当真能救众生于苦海之中吗?想要念经参禅以入极乐,算不得真正的大乘佛修。我此次回来,正是想让你入世的。”
    悯生奇道:“无量宗里这么多弟子,师叔怎么单单找我一个?”
    无法道:“我思来想去,这么多弟子里,也只有你是最合适的。无论是在佛法还是在修为上,你都是无量宗的佼佼者。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宗门,讲究的便是出世修行,无论是开山老祖,还是历届住持,向来都奉行的是在深山老林里念经。哼,要我说,这都是那这个顽固老头子的想法,外头好看好玩的多了去了,不在红尘里头打一个滚,哪里能参透这世间诸多苦海。”
    无法这次回来,能把这些话说给悯生听,想来是真的动了想让悯生出世的念头。平日里,众僧都道这个无法师叔游手好闲,不在山上好好的念经,整日里出山游玩,现在想来,可能只是他修行地方和无量宗诸僧不一样罢了。
    悯生笑道:“师叔来找弟子出山,是想坏了无量宗的规矩,想来你并不是因为弟子的佛法或者修为高深,而是因为弟子是这无量宗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弟子若是下了山,并不会引起过多的反对,反而可能会变成多数人心中赞同的一件事情。可是只要弟子出了山,就等于是将无量宗的规矩给破开了一道口子,往你再到无量宗引其他人下山的时候,就会轻松容易许多了……弟子说的可对?”
    无法“唔”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悯生的问题,只道:“我可没有说你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至少你师傅确实是拿你当他的亲弟子教导着的,他对你可从来都没有藏私。”
    悯生笑了一声,道:“师傅的恩情,我自然是铭记于心的。”
    “那我先前说的,你不想考虑一下吗?”
    悯生回头看了一晚莲叶,他慢慢的摇了摇头,道:“眼下叶子的这个情况,只有在无量宗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不放心将她带下山去,也不想留她一个人在无量宗。”
    莲叶紧紧抓着悯生的袖子,道:“我不管,你在哪里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哪里!”
    “关于你的这位小友,”无法看向莲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我在山下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游方术士提及过,有一种术是可以在他人体内设下阵法,将他人修炼的灵力收归己用,施术者自然可以不劳而获。我联想起来,这位女施主现在的情况和那位游方术士说的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等阵法着实有些邪气,我佛门中人以慈悲为怀,自然是不会用的……总之百因必有果,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这位女施主是因为谁才昏睡了三年之久,你不妨多留上一个心眼,多关照关照就是了。”
    无法意有所指,悯生聪颖,自然一点就透,当即变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伤了莲叶的人自然就是那位无相师叔了,可是这位无相师叔自己修为甚高,哪里能看得上莲叶那点儿毛毛雨的修为,应该不是他做的,想来无法师叔自己也是不太确定的。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给悯生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算是有点儿帮上忙的意思,悯生还是十分感激,道:“多谢师叔提点。”
    无法笑嘻嘻道:“瞧,这就是入世的魅力,你所能接受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其实在无量山上可比的?”
    悯生也笑了一声,应道:“师叔先前说的事情,弟子一定会认真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