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匹马看了看,方才回了二房。
    只有他与云姨娘两个人的过年其实很无趣。加上他与云姨娘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更加显得无聊。坐在那里守岁,心里面想着的却是林娇娘那里,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林娇娘在干什么呢?她早早地与下人们一同吃了年夜饭,发了红包就睡了,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时候半夜,帘外银红留了一盏灯在帐外,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地照射进来,越发显得迷蒙。
    林娇娘只是翻了一个身,银红就在那边熏笼边上悄声问姑娘是不是醒了,可要喝茶。
    “不,不要,只是忽然醒了。”林娇娘这样说了一句,让银红赶紧去睡,“我睡多了睡不着,你快些去睡才是正经。”
    两个人隔着帐子说了两句话,银红低低地问:“姑娘,你就当真嫁定周少爷了吗?”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见银红似乎有话要说,林娇娘干脆地叫了她进来,与自己一同睡。银红却坚持不受,依旧在熏笼边上躺着,两个人隔着一个帘子对话。
    “周少爷如今虽然是改邪归正了,但是,姑娘真的就放心了吗?”
    林娇娘说:“如今,自然是放心的。若是他将来再有反复,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我也不可能,现在选一个人,日后就保证他一直不变。”
    “我只是为姑娘不值。”银红叹息着说,“明明王府里头,大姑娘到五姑娘,大家都是庶出,谁也不比姑娘你身份好,但现在,大姑娘嫁了侯府,二姑娘嫁了书香世家,四姑娘五姑娘也都是千挑万选的好人家,为什么到了姑娘,就是……”
    银红有些委屈,这样的委屈,她在心里面已经闷了好久。
    纵然是林娇娘从当初自缢被救回来之后,就已经看开了,她却始终刚看不开。
    “因为,我不受宠啊……”林娇娘轻笑着说,“但是,日后过得怎么样,谁知道呢?说不定,我过得比她们更舒坦呢?”
    “怎么可能呢?周少爷的家世哪里比得过那些人万一,再说,周少爷曾经也是妾室通房满院子,以后万一又犯了……”
    “不会了。”林娇娘肯定地说,“他如果再犯,我就不要他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
    她一句话出口,吓到了两个人。银红自然是被这样叛经离道的话惊呆了,外边爬墙想要趁过年来偷自家媳妇的香的周瑾也被吓到了。
    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自家媳妇还想着这种事啊……
    说什么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问过他的意思了吗!
    他趴在窗口,恨恨地想,到时候她走了,他就追上去,看她走多远。
    里面银红在回神之后,连忙对林娇娘道:“姑娘何苦说出这种话来。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是周少爷的正妻,哪里轮得到旁人耀武扬威。”
    林娇娘听着她前后矛盾的话,乐不可支:“银红,你到底是想劝你家姑娘我好好与周瑾过日子,还是劝我一脚踹了周瑾,自己好生过日子?你这话,听起来可矛盾得紧。”
    银红这才回神,想着自己的话,也是脸颊微红,只觉得熏笼实在是太热。
    “姑娘……”她娇嗔地叫一声,随后又道,“我只是想,姑娘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我的日子,如今够舒坦了。”林娇娘说,“银红,你只看到了她们的日子表面光鲜,却没注意背后是不是好过。侯府关系复杂,不管是谁嫁进去,没有一颗九曲玲珑心,都是过不好日子的;至于读书人家,最是讲究规矩,庶女出身进去了,定然不会多受重视,况且……我们那位好嫡母,可没有好生教过什么规矩;至于剩下两个,也自有自己的不舒坦,你却不要想太多了。”
    银红完全没有想过,事情还可以从这方面来看,但是想到林娇娘嫁过来的人家,心里面却依旧是有些不平,念叨了几句。
    外边周瑾听着银红不住地拖自己的后腿,恨不能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周家是不好,可是我好啊!
    我又不是周瑾那个贪花好色的窝囊废,我可是……
    转而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周瑾又萎靡了。但听到屋内林娇娘的话,心里面却松一口气,她似乎并不这样想。
    林娇娘正在说:“周家虽然家世不显,但如今我已经是县君,嫁到高门大户里面,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于我而言,县君的身份尽够了。至于周瑾本人……不上进也好,这样也只有敬着我的份。况且,周家没有正经婆婆,也不用担心有人找我麻烦,我一来就是当家做主,这样的日子,难道不算好?”
    银红被林娇娘说服了,嘀咕了两声,总算是不说话了。而周瑾在外边听着,说来说去都是分析周家的事,几乎都不曾说起周瑾本身,又有些委屈起来。
    自己呢?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媳妇就没看到吗?
    “况且,周少爷本身……也只是被耽误了,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如今浪子回头,可是金不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