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含笑凝视她,说:“我以为,你在生她的气?她得了你的教诲,林继阳都已经准备将她提起来做店里的小管事了,却忽然说了要走,我以为……”
    “又不是没有人能取代她。”林娇娘说,“就算她是银红教出来的,也不可能让她当真感恩戴德一辈子。不过,我可要说好了,日后就算是她求着要再回来,我也是不允的。”
    周瑾看着林娇娘笑意微微,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如表面这样平静:“现在能为了嫁人毫不犹豫地说走就走,日后若是为了家里的事,说不定就能毫不犹豫地对店子动手。这样的人,我可不敢要。”
    周瑾笑眯眯地说好,转而想起云家的事,对林娇娘道:“云家,如今倒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大约是你当时的表现吓到他们了?”林娇娘这样随口说了,也就不在意起来。
    而被两人聊到的云家,这些时也确实极为安分,也确实如同林娇娘所说,被周瑾吓到了。不管是云峰还是云李氏都清楚得很,如今都是靠着周瑾过日子的,若是惹得周瑾不快了……
    但是,这安分也只是对着周瑾,对着旁人却被你非如此。格外擅长窝里横的两人,在云柔娘回来禀报,说自己要成婚的时候,都恼了。
    云李氏当场就坐在地上,一边拍着腿一边哭号,说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养了云柔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居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与人淫奔,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口口声声都是诅咒。
    云柔气得满脸通红,哀求地看向云峰。
    后者也是板着一张脸,心情极为不好。他在云柔出去之后就知道,自己是掌控不了这个女儿了,但是,心里面未尝没有期望,日后像嫁前两个女儿那样,将这个女儿卖出去,给自家换一笔钱财。
    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已经是知道事情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发展了,心里头格外地不快。但是,这个时侯,他依旧是对着云李氏一脚踢了出去,厉声道:“闭嘴!”
    云李氏被云峰吓了一跳,连忙安静了下来。
    云峰这才黑着脸看着云柔,道:“你要嫁人,我们自来也不曾说过不让你嫁。但这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与人私相授受,你是准备将云家的脸都丢干净吗?”
    他指着云柔,唾沫星子几乎要甩到云柔脸上去:“这三书六礼不走完,你别想嫁出去。你要是一意孤行,以后就别指望你兄弟给你撑腰!”
    就算云柔这些日子在店子里已经是胆子大了许多,先被云李氏先声夺人,又被云峰这样黑着脸训了一番,先开始的胆气已经是消退了一半。
    此时听得云峰并不是要反对,连忙道:“自然是要的,他已经去请了媒人,就是怕爹娘不答应,所以才……”
    云柔怯懦的声线听在云峰耳中,心中格外满意。果然还是自己养出来的那丫头,胆子小的很,一吓就吓住了。
    这个时侯了,云峰盯着云柔,露出的笑容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地透露着狰狞。
    果然,等到那媒人前来提亲,两家见了面,云峰与云李氏就露出了真面目,一开口就要了三百两的聘金。
    当时那家就忍不住要跳起来,云柔看中的那人好说歹说,将父母劝住了,对着云家一家,却露出了气愤的神色来。
    当日自然是闹得不欢而散,云柔念念不舍地别了自己的心上人,回头来对着自己的父母,满面不愉。
    “爹,娘,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要放过我了,原来却只是如此……”她对着云峰与云李氏泪流不止,两人却不为所动。
    云李氏弹弹手指甲,凉凉道:“柔儿啊,娘也是为了疼你。这聘金高了又如何,将来左右都是要当做压箱底的给你一同嫁过去的。那人若是疼你,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定然会凑齐了拿过来。若是拿不过来,那人对你的心思,也就一般。”
    “我娘我是过来人,自然是为了你好。”
    云峰在边上沉默不语,云柔看他一眼,却发现他根本就不看自己,一眼看过去,只是面无表情。
    当下,云柔就死了让家人改主意的心。
    也不在家里头耽搁,当天就出了门去,与心上人窃窃私语一番。没过两天,云峰出去的时候,就被人套了麻袋暴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云李氏哭着上门去求云姨娘帮忙,周瑾好笑之余,随手一查,过后对着林娇娘道:“看来那云柔也是继承了几分云家人的狠心。这套麻袋揍一顿的主意就是她出的,说是不打服了,她爹娘绝对不会同意。”
    周瑾啧啧感叹:“我原本以为她是个不同的,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两样。”
    林娇娘正准备给他做一身冬天穿的衣裳,正让他站着量体。闻言问道:“你准备如何?”
    周瑾狡猾地笑,道:“人家的家事,我掺和什么。”
    说着,见林娇娘在自己身前忙碌,他心中熨帖,悄声道:“其实娇娘不必自己动手,我身边也不差这一件衣裳。”
    林娇娘正记完了尺寸,将纸笔尺子都搁到一边去,闻言抬眼似笑非笑:“当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