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娘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派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皇城里,皇帝也在为这件事略感为难。
    并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可以选,而是……他想要做另一件事,却不太适合让人知道,又必须要放心得下的人过去。
    犹豫几天,皇帝终于是下定决心,居然将太子派了出去。
    太子虽说做过许多事务,却是第一次接到这样边疆外务,更牵涉军务,心中不由畅想,难道父皇是有意将军务交给自己一部分?
    等到皇帝单独见了面,说起一件事来,太子却连这点喜悦都丢到边上,脸上只有满满惊讶了。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再觉得不可能,也是陛下吩咐的,太子带着这样的疑问出发,路上慢悠悠地回想起自己的任务对象来。
    世界上,真有如此荒诞不经之事?
    边城,周瑾尚且不知道太子就要过来,正在慢悠悠地想法子让云柔吃苦头。
    云柔嫁的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那家里只是略有两三亩薄田,大部分时候,都是靠着云柔的夫婿在作坊里做活来维持家计的。
    但动乱过后,花颜的东家就停了作坊,说是江南那边的作坊已经建好了,以后就在那边做活,这边的作坊位置也不好,材料也不方便,就要停了。作坊里愿意跟着去江南的,东家也不吝啬将人带过去,不愿意去的,也就这样了。
    云柔的夫婿拖家带口的自然是不好跟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上好的工作没了,继续在城里头找事做。
    只是花颜这样事情轻松又工钱丰厚的活计自然是不多,边城也不是什么大地方,一同没了工作的人不少,找来找去,时间蹉跎小半月,也还是没有消息。
    家里头渐渐地就拮据起来。
    云柔见了,心中焦急,就提起自己再出去做妆娘的事情来:“我的手艺也是花颜里学的,如今虽说无人引荐上不得达官贵人家的门,在十里八乡做个妆娘也是可行的。”
    云柔的婆婆听了,却依旧是反对:“我老曾家就没出过抛头露面的女人,你要是出去做活,将我儿的面子往哪里搁?”
    云柔抿着唇,看一眼自家夫婿。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头打短工,虽说是已经洗浴过了,依旧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正对着桌子上的菜猛吃,却没什么说话的意思。
    云柔寻求支援失败,只能失望地说一声“娘您说得是。”又复低下头去,小心地扒两口饭,看到公公放下碗,立刻就放下筷子不敢再吃了。
    到了夜里,与夫婿两人躺在床上,细细说起这件事,对方却浑然不以为意:“娘就是瞎咧咧,明儿我去说。”
    云柔张口就要让他不要这么直接去,下一句话却让她心中一颤:“只是委屈你了,本想让你过好日子的,结果却还是要你出去做活。”
    云柔顿时就红了眼圈,低声地说不委屈,只觉得有这样的夫婿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林娇娘得了云柔出去做活的消息,却是一笑,对周瑾道:“今年的新品可是已经开始贩卖了?”
    周瑾点头说是,见林娇娘脸上露出狡黠之意,连忙问:“你可是有什么举动?”转而想到方才两人的话题,说:“那边你无需多心,我这边已经是安排妥当。”
    等林娇娘去问,却又不肯说,只是说看着就是了。
    她也就不再关心,只是有些可惜地放弃了推新品然后将云柔手上的东西和技术逼得不值钱的念头。
    两人细细说了些私房话,甜甜蜜蜜喝完茶,方才念念不舍地各自分开,各自归去。
    周瑾回了周家,一进门就听见门房来报,说周大夫人来了。
    等周瑾进了门,见了周大夫人,却见她满脸皱纹,一张脸发黄,比以前要老得多,不由心中惊讶。
    “见过大伯娘。”两人客客气气见了礼,周大夫人手中握着佛珠不停转动,却不肯先开口说话。
    周瑾原本就不知道她要过来干什么,也是不肯先说,一时间居然就僵持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屋内气氛越发尴尬,周瑾从走神中一抬头,却发现周大夫人衣襟上一点泪痕,对方俨然是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