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笑,吩咐紫衣她们端盆热水上来,抱着她坐在了贵妃榻上。
    紫衣将热水端了上来,放在了叶如蒙脚边便识作地退了出去。祝融蹲下身来,叶如蒙提着中裤小声道:“地又不脏,”她说着抬起脚底看了一下,脚底仍是白净白净的。屋内这些地板丫环们一天都得擦好几次,叶如蒙觉得这地板比她脸还干净呢。
    祝融用手试了试水温,这才将叶如蒙的脚放了进去,低笑道:“踩完地板就想上床?晚上我要是咬你的脚怎么办?”
    叶如蒙被他说得脸一红,有时他硬缠着她,她会用脚去踢他的肩膀,若是让他抓住了脚丫子,他还真会咬她的脚,脚趾和脚后跟都被他咬过,咬得她心都酥了。
    祝融轻轻揉着她的脚底,她的脚只有他的手一般大小,像奶玉般莹白,看起来很瘦却摸不见骨,握在手中的手感就像婴儿的脚丫子般嫩滑,祝融看得心神荡漾,但知现在不是时候,连忙敛了思绪。
    祝融洗净后,拿过干毛巾为她仔细擦干了,她那一颗颗的小脚趾如珍珠般可爱,祝融看得柔情一笑,将她打横抱起,送入拨步床内。
    待他沐浴完后回来,又与她温存了一会儿才去了书房,叶如蒙睡了一觉醒来,他才刚从书房回来。
    “忙完了?”叶如蒙睡眼惺松问道。
    “嗯。”祝融轻轻应了声,待上了床将她拥入怀后,他才缓缓地舒了口气,抱着她的感觉真舒服,她整个身子都软软暖暖的,仿佛能软化他的僵硬与冰凉。
    只是抱了没一会儿,叶如蒙便有些嫌弃地推了推他,她是个耐热的人,夏日也很少出汗。今年夏日来得迟,如今这六月天还不算热,她觉得这种天气还挺舒适的,只是祝融身子就像是个热炉子似的,冬日的话她再喜欢不过了,可是夏日却是……有些不讨喜的。
    祝融知她嫌他身子热,微微挪开了来,与她隔着条缝隙,手摸到她小腹上,关心问道:“这次疼吗?”
    “不疼。”叶如蒙轻轻拨开他的手,“你手真热。”
    祝融拧了拧眉,又往旁很小气地挪了一点点。
    “明日可以给滚滚剃下毛。”叶如蒙低声道,滚滚毛太长了,这种天气会热。
    “嗯。”
    “你明日上朝吗?”
    “嗯。”
    “哦。”叶如蒙淡淡应了声,有些乏了。
    “这阵子朝中有些事,我可能会有点忙,别等我用膳了。”祝融手摸到了她的手,轻轻勾着她一根手指,嘱咐道,“你没事的话别跑太远,将军府可以去,娘家也可以回,玲珑阁也可以去逛逛,像郊外那僻静些的地方就别去了。”
    “怎么了?”叶如蒙听得他话语里和往常有些不同,看向了他。
    祝融默了默,翻了个身侧对着她,压低声音道:“二皇子那边出了些事,我担心他会鱼死网破,所以你要小心些。”
    叶如蒙顿了顿,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叶如蒙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那你会有事吗?”
    “不会,你放心。”祝融勾着她的手指轻轻拉了拉。
    叶如蒙轻轻抓了抓他的手,“那你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祝融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平躺回去闭目睡了。
    叶如蒙侧头看了看他,他侧面的轮廓真好看,像几座连绵挺拔而不失俊秀的山峰。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叶如蒙闭目安心地睡了。
    她闭上眼后,祝融却睁开眼来,转过头看静静看着她,她的模样真乖巧,明明是妇人了,可睡着的模样却还是像个孩子。她是他拼尽一生也要守护好的人,他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前阵子太子身边的段恒死了,段恒本就是二皇子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可是段恒却不是他们杀的,而是多疑的二皇子终于按捺不住派人动手的。二皇子这一动手,原本做得干净利落,却是让他从中作梗,替二皇子留下了一些欲盖弥彰的证据。
    自从去年太子在临渊寺受伤后,皇上便怀疑上了段恒。段恒这一死,皇上的人便被他们指引到了二皇子的方向去,却“意外”发现了那一片山脉下私藏着的兵器,只是还没等皇上派人核实,祝司慎便忍痛命人炸掉了那一片山脉,山脉坍塌,底下也成了一堆废墟,所有的证据都毁灭了。后面虽还有他们制造出来的证据指认祝司慎,可祝司慎却拒不认罪,连连喊冤,不惜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前日的时候,又传言出那片山脉其实是太子所有,如今朝堂上太子与二皇子的人相互对峙,一时间政局十分严峻。
    现在就怕祝司慎剑走偏锋,做出什么玉石俱焚之事来,他只能多加警惕。他平日出府的时候都带足了暗卫,墨辰他是一直都让他留在府中,暗中保护叶如蒙的。有墨辰和紫衣她们在,他足以放心地去处理朝堂上的一切。
    ***
    二皇子府。
    祝司慎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府中的下人们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日下午,叶如瑶身子好了些,第一次出了自个儿的院子。如意见她好了,心情也舒缓了些,笑着提议道:“如今百花园中花儿开得正好,要不夫人去看看?”
    叶如瑶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几日关在院中,她觉得沉闷得厉害,经如意这么一提,她便带着多多去花园里走走了。多多是在初六那日就随她过来了的,平日里都是吉祥和如意二人照看着,她也离不开它。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只剩下多多了。
    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带她私奔的朱长寒?叶如瑶想起他不由得心中冷哧,不过是个没用的少年罢了。听说被她的姨母关到今日才放出来,一放出来便跑来二皇子府门口大吵大闹,如此冲动而无为,还只会给她添麻烦,她怎么可能会见他?人蠢而不自知,说的便是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情人节快到了?然而,关俺啥事(摊手)
    ☆、排挤
    此时正值夏日, 园中花儿开得正好, 福禄考、蝴蝶兰、月季、黄蝉等等各色花儿姹紫嫣红, 争先怒放。
    叶如瑶抱着多多,立在一丛娇艳的粉紫薇花前, 如意笑道:“这花儿开得真漂亮, 奴婢给夫人摘一朵?”
    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 叶如瑶看到漂亮的花儿总喜欢摘下来, 可是这回叶如瑶却摇了摇头,淡笑道:“摘下来就是死花了,拿回院子晦气。”
    如意闻言,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怎么觉得三姑娘这话竟意有所指?初七那日, 国公府的人便传来了讣音,说是七夫人在三姑娘出嫁次日上吊自尽了。三姑娘知道后,不哭也不闹, 安静得不像话。她和吉祥知道后晚上都在抹眼泪,以前还想着娘家可以有七夫人撑腰,可是现在七夫人也没了,也不知镇国公府还理不理三姑娘了。
    叶如瑶正发着呆,身后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语声,叶如瑶慢悠悠地转过了身子来,只见身后来了一群美得国色天香、却又各有姿容的妙龄少妇,走在最前的是一个身穿雪纱抹胸裙的雪肌少妇,这少妇生得一张精巧的瓜子脸,脸上一对灵动的狐狸眼儿,看着她巧笑嫣然,走近后语音带笑道:“这位就是新来的瑶夫人吧?”
    叶如瑶微微一笑,颔首道:“这位姐姐有礼,不知怎么称呼?”
    这雪肌妇人笑道:“说来我们二人也算有缘,我名字中也有个瑶字,我叫雪瑶,殿下唤的我雪儿,瑶妹妹若不是介意,可唤我一声雪儿姐姐。”
    叶如瑶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这雪夫人近来有些受宠,可她出身商贾,不过是家中有些臭钱罢了,她客气些唤了一声姐姐,她就给鼻子上脸,竟还想她以后唤她做雪儿姐姐,真是做梦。
    雪夫人见她没有答话也不介意,看向了她怀中的小白狗,笑道:“这小狗生得真漂亮。”她说完转过身子去,看向了身后一个穿着粉色百褶裙,怀中抱着一只白猫的夫人,“丽妹妹,你的铃儿以后可有伴了。”
    这被唤作丽妹妹的丽夫人叶如瑶也认识,她名唤李清丽,其父是朝中的四品官儿,她是府中庶出的小女儿,虽然身份卑微但胜在姿容绝色。叶如瑶只对她有着些印象,可丽夫人却对她记得紧了。
    以前大家未出阁的时候,她身为一个庶女,从来不能与叶如瑶并肩而立,有时会在路上、玲珑阁等地方遇上,那个时候的叶如瑶可从未拿正眼瞧过自己,她便对她这么一直羡慕嫉妒着,谁知道现在大家却一起成了二皇子的妾侍,这叶如瑶还得唤她一声姐姐,她心中如何能不得意。
    那丽夫人款款上前来,妩媚笑道:“以前在闺中时就久闻瑶妹妹美若天仙,今日一见……”丽夫人说着忽然顿了顿,面色有些尴尬,“也是不错的,就是气色似乎不太好。”她笑道,“瑶妹妹,我那儿有之前殿下赏赐给我的一些血燕,要不晚些时候我让丫环给你送一点过来?”
    叶如瑶听得有些呆愣,忽而失笑道:“丽夫人客气了,我虽然只带了数十斤血燕过来,但应当也够我吃上一阵子的。”
    她的嫁妆是她娘早就置办好的了,林氏和季氏她们未曾动过分毫,还给她添了一些,可以说她的嫁妆是她们这些妾侍加起来都比不过的,她哪里还用得着看她们的脸色?
    叶如瑶这话堵得丽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数十斤血燕啊,她身为一个庶女,当时她母亲也就在嫁妆中给了她半斤血燕而已。
    见气氛有些尴尬,这时,另一个穿紫衣的夫人突然笑着开口道:“丽姐姐你可别忘了,瑶夫人的母亲可是……”那紫衣夫人说到这忽然一顿,连忙捂住嘴巴,似说错话似的,对着叶如瑶一脸歉意道,“真是对不住,我听说……还望瑶夫人节哀。”
    叶如瑶面上的笑渐渐冷了下去,盯着她一字字道:“人都会死……”那紫衣夫人被她盯着有些心虚,却又见叶如瑶淡淡一笑,“无碍。”
    这叶如瑶明明说的是“无碍”,可在这紫衣夫人看来,她仿佛是盯着她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紫衣夫人一时间心中有些愠怒,又有些害怕,便别过了眼去,不再看她。
    “花无百日红,只怕园中花儿都时日无多了,几位夫人便在此好好欣赏吧,我先回去了。”叶如瑶淡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花园。
    她走后,几位夫人都敛了笑,目光阴狠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只有雪夫人唇角含笑,这叶如瑶并不聪明呀,一来就得罪了她们,只怕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根本就不用她出手。
    果然,有人很快就出手了。第二日上午,叶如瑶的小狗多多与丽夫人的小猫铃儿打了起来,多多咬伤了铃儿,铃儿抓伤了多多,不过两个畜生,打起架来也没有说谁对谁错。谁知到了下午,多多便出事了,也不知它吃了什么东西,在花园里抽搐得厉害,等叶如瑶赶到的时候,它仍是抽搐着,口中不断地涌出黑色的血来,它看到叶如瑶后,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叶如瑶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蹲下身去将它抱了起来,多多终于停了抽搐,可是全身都在颤抖着,黑溜溜的眼珠子都是泪,就这么望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原本雪白的毛被血染得一片暗红,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大家都知道,它已经停了呼吸。
    它的血染满了叶如瑶的衣襟,使安静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她忽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