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中静的可怕,只有吕兴那眼睛睁的浑圆的头颅不时的留下一滴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让账中的气氛更加沉重,朱纯臣有些微胖的身体更是冷汗连连,要不是明朝的衣襟够长够宽大,众人早就发现他现在两股战战了。
    朱纯臣现在是慌的不行,自己前边还在帮吕兴打掩护,后脚吕兴就被抓来砍了头,虽然张维贤估计也不会拿这来说事,可看这老张吃人的面孔,实在是赌不起,要是今天能够逃过一劫,老子明天就辞了这京营的差事,就算去和鞑子互怼也没这高的风险啊,这才几天就被砍了两个都督了。
    张维贤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账中众人想到:“哼,这帮混账平时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本国公杀了只鸡就这么怕了,以后还有你们好受的。”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要是把下面这些猴子都吓傻了,之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张维贤缓了缓自己的脸色开口道:“诸位不必紧张,军营军规岂是儿戏,这吕兴也是咎由自取,诸位都是营中同僚,先坐下。”
    鬼才希望和你这种人是同僚,说砍就砍,一点同僚的情分都不讲,但没办法众人只得老老实实的在账中两侧坐下。
    看到众人都坐下了。张维贤开口道:“诸位,本国公今日前来是带来陛下的上谕,李公公,宣陛下的上谕吧。”
    得,你老人家牛逼,有那么作弄人的吗,这才刚坐下又得跪下了。
    李忠看着账中的众人都跪下了,便上前道:“朕前几日巡视京营发现京营武备废弛,军心涣散,营中都督在账中公然招妓,朕心甚痛,现朕决定裁撤京营,此事由英国公全权处理,若有不从,定斩不饶。”
    两边跪着的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皇帝和张维贤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不成,裁撤京营?数遍明朝那么多个皇帝谁也没干过这种事。这京营几万人,一个弄不好就会大乱。
    而且说句难听点的话,辽东的鞑子自有边军对付,京营那么多人上战场什么的虽然不靠谱,可充充门面还是可以的啊,底下的那些老兵油子自己也是看不上,可这京营里谁家没有几个亲戚子弟,嫡子倒是可以继承自己的爵位、官职,可这谁家也不止一个儿子啊,还有另外族中的子弟都要靠自己照顾,现在皇帝嘴一张,这京营就要裁撤,不行,忍不了。
    这个时候也没人管礼仪了,当下就有一中年都督站了起来,对着张维贤说道:“英国公,这陛下的上谕我可不敢接,这要是传出去不止你英国公,包括我们都走不出这个营门,还请英国公回去劝劝陛下,收回成命。”
    “就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就靠陛下的上谕我们可不敢接,内阁估计也不同意,要是陛下能说服内阁拿出圣旨,我们才敢接。”另一个都督接口道。
    朱纯臣暗道要遭,这帮人平日里不仅身体被酒色给掏空了,就连这脑袋是空空如也。这敢不接上谕的人,都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文官,你们这些武官凑什么热闹,当下往旁边挪了两步,和这两人拉开了距离。
    果然,上首传来张维贤阴冷的声音,“哦?两位莫非是聋了不成,本国公现在再说一遍,若有不从,定斩不饶,田尔耕!”
    站在帐门口的田尔耕立马会意,带着几分狞笑向刚才两位出声的都督走去。
    两人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起来说了两句,张维贤就要砍了自己的脑袋,看着狞笑着向自己走来的田尔耕刚想反抗,就被田尔耕一人一招放倒在地。就这种整天留恋酒色,身体虚浮的中年人,田尔耕表示可以再打十个。
    田尔耕拍了拍手,身后的几个锦衣校尉就把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的两人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片刻账中就又扔进来两颗人头,这回没有人敢再跳了,这张维贤也是恶心,这三个人头就这么扔在账中,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对于这种一辈子没见过几次血的老爷,差点吐出来,虽然强忍着,可众人的脸色还是发白。
    张维贤看也不看底下还在流血的三个人头,依旧用那万年不变的冷冽语气说道:“诸位,这裁撤京营陛下的确没和内阁商量过,但君无戏言,诸位是听陛下的,还是听内阁的,还请想清楚。”
    朱纯臣算是看清楚了,这是没的商量了,自己的小命还在张维贤手里,果断认怂,急忙说道:“英国公说笑了,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臣等必当奉旨,帮陛下裁撤军营。”
    “臣等遵旨。”后面的众人也急忙回道。
    张维贤看着战战兢兢、脸色发白的众人,暗嗤一声,都是些没卵子的贱人,装什么英雄好汉。陛下年纪也不大,而且从小长在深宫,怎么就对这帮货色这么了解。
    算了,皇帝的事自己不好深究,顿了顿,张维贤说道:“陛下来之前也交代过,这京营士卒若是安安心心接受裁撤便可以转为民籍,发给十两安家银,在皇庄还有十亩土地可以耕种,要是不接受想闹事么,呵呵。”
    众人虽然不理解张维贤这呵呵的含义,可从张维贤的语气来看就不是什么好结果,估计是要和地上三个人头作伴。而且这些兵油子管他们去死,要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也饿不死,至于闹事就让小皇帝和张维贤头疼去。
    关键自己家的亲戚子弟在军中任职的该如何安排,朱纯臣看着后面众人都在用目光示意自己问问张维贤,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英国公,那这京营军中的将官该如何安排,还请英国公明示。”
    张维贤拍了拍脑袋,好像刚想起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这本国公来之前陛下也交代过,这军中将官吗,到时候如果能通过考验,陛下会另有安排,若是通不过么,呵呵。”
    “而且像你成国公,光京师周围就有几万亩良田,城中商铺,钱庄都是有份子的,江南、湖广那边就更别说了,还要惦记着陛下这几百两银子吗。”
    呵呵你个鬼啊,你还呵呵上瘾了,而且你这家伙竟然还偷偷调查我,要不是地上三个人头还在那,朱纯臣简直想上去抽张维贤两个大耳瓜子,不过看这意思,自己这些人家的亲戚子弟估计都要各回各家了。
    算了自己家大业大,养的起,郁闷的朱纯臣直接就退回去了。
    看到朱纯臣识相的退了回去,张维贤接着说道:“陛下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现在回去后就由你们转达,务必在今天完成,到时要是出了什么什么差错,提头来见。”
    听到总算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众人连忙告退,至于会不会出事情,现在也管不了了,先远离这个杀人狂魔再说。
    众人齐声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张维贤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