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老太太被孟九思几度顶撞,已经习惯了她的忤逆,可当众敢这样顶撞她还是头一次。
    她一下子拉不下脸来,气的双颊震颤,目中迸火,忽一眼瞥到温氏,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厉声道,“你来的正好,也省得你母亲派人去传你,你母亲说,今日酿下如此大祸,你才是罪魁祸首,该一并受家法处置!”
    对于温氏的冷酷无情,孟九思已经习惯了,虽痛,但也不那么痛了,她眸光淡淡从温氏脸上扫过,然后看向老太太,冷笑道:“那依老太太的意思,旁人可以任意休辱我将军府的姑娘了?”
    “胡扯,我何时这样说过了。”
    “那你所说之话,所行之事,分明就是这样告诉别人的。”孟九思抬眸逼视着她,“是薛宁泽偷我绣帕辱我在先,大哥为我打抱不平在后,他维护自己的妹妹有什么错?又或者,在你们的眼里,我孟九思根本就不算是孟家的姑娘,可是随意被旁人毁谤?”
    说着,她上前走了一步,继续道:“倘若今日被休辱的人是四妹妹,难道老太太和二婶婶会无动于衷,会觉得大哥打错人了?又倘若……”她看向温氏,“今日被休辱的人是五妹妹,母亲你会无动于衷,会觉得大哥打错人了?”
    “你——”
    老太太被噎的张口结舌,连脸上像是刀刻一样的法令纹都颤抖起来,龚氏则气的暗暗咬牙。
    “对,黛黛说的对。”
    孟怀璋对自个的妹妹敬佩不已,他就是嘴笨,说不出个道理来。
    温氏鼻翼张阖,捂着胸口道:“纵使如此,也不该将人打成这样,若打残了或打死了可怎么得了。”
    “大太太说的有理,你一个姑娘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论理璋哥儿是该教训教训,都纵得他闹成什么样了,我可是听人说了,郡主娘娘和宫里的……”
    蒋姨娘一心想将孟九思拉下马,虽然这丫头只是个纸老虎,协理管家没影响到她什么,但没有人协理,她一人独大岂不更好,还省得她要废心思防贼似的盯着她,不如趁机将这纸老虎撕烂了扔了岂不干净。
    一语未了,孟九思声音骤然凛冽:“你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我若高兴唤你一声姨娘,若不高兴,你就是个奴婢,什么时候敢称起你我,又什么时候敢出言教训将军府的嫡长子了?”
    大哥就是她的逆鳞,谁都触碰不得。
    “……”
    蒋姨娘在瞬间被噎了翻跟头,刚还气得要死的龚氏顿觉爽快的通体舒泰。
    俗话说,过刚则断,这思丫头性情如此刚硬,四处树敌,不用她动手,迟早要吃大亏。
    乔氏本来还要说话的,见孟九思如此尖锐嚣张,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好好好……”老太太指着温氏的鼻子道,“老大媳妇,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一双好儿女,今日我老太婆也算开了眼了,从古至今,就没见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人!”
    温氏羞愤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垂着头不停的用手捶着胸口。
    孟怀璋气道:“老太太,你给黛黛扣这么大的帽子做什么,黛黛什么时候大逆不道了,她只是说了蒋姨娘两句而已,难道主子还不能说奴婢了?”
    “……”
    老太太和蒋姨娘双双又气得差点绝倒在地,两个人颤着嘴,一个字也回不出来,没想到孟怀璋傻归傻,说出话来也能噎死人。
    “老太太……”孟九思这才收敛了怒容,肃然道,“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因我而起,究其根本是因谁而起,又是因谁而有了今日薛宁泽上门找打之事,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了,该是我和大哥的责任我们自会承担,不该是的,我们半分也不会承担。”
    毕竟大哥动手在先,还将薛良打成那样,在外面看来,道理上确实说不过去,而且薛孟两家真闹到决裂的地步,恐于父亲也不利。
    该退让的时候还是要退让,她不可能一唯的刚强鲁莽。
    因谁二字,说的温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真是弄不懂,黛黛怎么变得这么歹毒了,毁了婉仪的婚事还不够,还要在这里诽谤她。
    老太太冷嗬嗬的笑了起来:“承担,你说的倒轻巧,你们两个拿什么去承担?”
    孟怀璋急道:“他要命,我拿命赔给他好了,就是不要找我家黛黛的麻烦。”
    “大哥言重了。”
    孟九思心中感念他的好,又担忧他的单纯莽直,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件事,就是前世大哥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世,她不能再让他有事。
    想着,她又道,“我瞧过薛二公子的伤势,应该只是些皮外伤,不会残疾,更不会有性命之忧,再说了,是他背信弃义,对不起我孟九思在先,还将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全城皆知,挨了打也是他该受的。”
    “思丫头,你也真敢说,人都打成那样了,还只是皮外伤?”
    刚刚生生将话吞到肚子里头,觉得发挥的还不够的乔氏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孟九思冷笑着怼道:“那依三婶婶之意,好像还巴不得薛二公子残了,甚至死了?”
    乔氏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喜欢瞧热闹再顺便扇扇风,点点火,哪怕她捞不着什么好处,也乐此不彼。
    乔氏脸一变:“我可没这样的意思。”
    “三婶婶没这样的意思就好。”孟九思不再看她,淡声道,“还有,我刚来时见五妹妹已经派了小丫头送药去薛国公府,薛二公子就是看在五妹妹的面子上,也不想与我孟府为敌。”
    “啧啧……”刚偃旗息鼓的乔氏又来劲了,“想不到仪丫头心思竟如此细密,别人还没想到,她倒想的周全,真不枉她为了薛二公子毁了名声,也不枉薛二公子对她痴心一片啊。”
    老太太冷笑连连:“倒是郎有情,妾有意呢,偏生闹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来!真不知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竟教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贱丫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