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很忙碌。
    宁多鱼几乎每天都在应付各式各样的人,但凡能跟他沾上边的都会上门祝贺,献上自己廉价的、阿谀奉承的投资。
    兄妹俩还招待了好多个以前从来都不认识的亲戚,别说样子,就连名字都没听过。
    都说:“面具带久了,那就是你的脸了。”
    宁多鱼这几天假笑的太多,他很怕以后自己会忘掉怎么真正的笑,所以他决定提前去青璃。
    经过这几天的摧残,宁多鱼也终于想明白一点,自己并非真正的学霸,学霸是黑科技系统送给自己的。自己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凑巧有一张二星图纸,又凑巧操作能力还算凑合,这才完成了那个改造。事实上,宁多鱼的内心想法是:“对不起啊,做废物太久,刚取得一点小成绩,差点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要想保持别人对自己的尊重,宁多鱼必须运用好脑子里的黑科技,潘多拉给他布置的挑战4,亲手打造动力服(1级文明二星机械类装备),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完成挑战。
    还要继续多读书,既然下定决心要做学霸,那就必须让自己更加充实,更加强大,知识就是力量,他在这方面有优势。
    第四科学与生命研究院,那里应该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
    家,没什么好收拾的,一贫如洗。
    学籍的问题,蔡坤已经给办妥了,包括宁红豆的。
    去青璃的花销,老爷子也亲自给宁多鱼送了过来,别管这位眼神不怎么好使,又一辈子不愿意挪屁股的老校长是有多不靠谱,可关键时候,确实给力。这份情义,宁多鱼记心里,总有还的时候。
    大年初五,赶穷日。
    踏着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宁多鱼带着红豆走上了通往青璃道的弹轨。
    弹轨埋在比地下城还要再深五十米的地方,算是长距离旅程中最快捷的交通方式,速度奇快无比。弹轨运用的是超能磁悬浮技术,将轨道车化为一颗子弹,在近乎真空的管道中弹射前行。
    很刺激的体验。
    飕的一下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起来了,灵魂在飞,身体还停留在原地。巨大的推动力虽然有减压设备的帮助,可依然让宁多鱼整个胃里边都翻江倒海,在这种极速体验下,冥冥中仿佛触摸到一种柔软的东西。
    下意识中,他觉得这东西可以缓解自己的痛苦,然后他就开始调动注意力去触碰这些柔软。
    那是一群星星点点的荧光。
    用这些荧光来抵抗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渐渐的,似乎也没那么晕了……这难道也是黑科技系统赠送给自己的奖励吗?
    隐约间,宁多鱼觉得,这柔软的荧光就是帮自己拽过来卫生纸,又吹跑作弊答案的无形触手。
    “这是?”
    “精神力?魔法?还是念力?”
    “似乎是从自己开始认真读书,脑域智网开启之后出现的?”
    “自己现在的脑域开发度是8.50%,如果继续增长,有朝一日,会不会一念之间,踏破虚空呢?”
    “信息不对等,伤脑筋啊!”
    弹轨旅程匆匆结束。
    灵魂与肉体终于合二为一,可一出舱门,立马就有好多人抱着门口的垃圾桶开始呕吐,看着那一排排的垃圾桶,宁多鱼也跟着一阵犯恶心。
    宁红豆对于这种刺激性很强的东西,一贯都是免疫的,这时候开口就说:“想吐就吐吧,不丢人。”
    不丢人也不能吐啊,哥哥的尊严要保住。
    宁多鱼闭着嘴,收拾好仅有的一个行李箱,拽住自己妹的手,直接就走出了弹轨车站。
    扑鼻而来的满是香甜,青璃道的空气果然是甜的,淡淡的青色管道,干净的地面,透着些银光的管顶,柔和密集的镭射灯。
    有风吹过,街道上竟然都有新风系统,首府道就是首府道,跟瓜皮那种乡下地方比,真是好太多了。
    刚出车站没什么感觉,不出片刻,宁多鱼就觉出问题。
    好冷!
    有风是很美,可这风怎么有些刺骨呢?
    紧接着,有一片冰冰凉的东西落在宁多鱼的额头,然后瞬间融化,变为一滴冰水,柔柔的软软的,难道?
    宁多鱼猛的抬头,望天,难道……难道这就是课本上说的雪吗?
    青璃。
    有雪?
    环顾四周,从弹轨里走出来的外乡人多半跟宁多鱼一样,而那些本地人却都穿着厚厚的保暖衣。
    宁多鱼哈出一口带着水蒸气的雾,有些小激动:“地下城绝大部分地方都是没有春夏秋冬的,全年如一日。恒温虽然很舒服,但是有四季才更像真的生活,虽然有些冷……”
    搓着手,跺着脚,兄妹二人跟着导航,强忍着欣赏美景的冲动,匆匆忙忙就上了一辆地轨公车。
    宁红豆上车就打了一个喷嚏,抱怨道:“宁多鱼,你就是准备不足的下场,就问你冷不冷?”
    宁多鱼眯着眼望向窗外:“你难道不觉得雪很美吗?”
    宁红豆撇撇嘴:“冻成冰花的水,美到哪里了?”
    看到宁多鱼还有话说,宁红豆直接怼过去:“这些雪都是人造的,这可不是真的雪,要看雪景,那就得去地表看,想不想做追光者?追光者可是能看到真正雪景的职业。”
    “呵呵。”
    “想的美。”
    “只要你哥不死,你就别想走出地下城。”
    被宁红豆这么一捣乱,窗外的美景,瞬间就掉了五分姿色,宁多鱼也没了那份雅致。
    地轨公车上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宁多鱼环顾一圈,眼神落在对面,有一个女孩抱着一条狗坐在那儿。
    狗,胖成一个球儿。女孩,胖成一座山。
    这胖妞儿似乎正在跟人聊天,嗓门儿甚是响亮:“研究院的学生自以为优于父母,其实窝在机床上哼哧哼哧做操作那些人,和挖泥工差不多。你想想,父母在为鸡毛蒜皮的分子牛肉讨价还价和你在绿洲里铺货有区别吗?古时候的人喜欢给遥控器戴个塑料袋,给手机贴个模儿,那跟现在的人喜欢给机甲喷保护漆一样。你每天在绿洲里刷新闻,跟古人蹲在墙根下面晒太阳嗑瓜子更是没半点区别……”
    宁多鱼看了那狗一眼,狗也看了他一眼。
    狗继续看宁多鱼,宁多鱼继续看狗,它看他,他也看它。
    这时候,狗的主人似乎听了什么让她很生气话,忽然开始骂街:“狗杂种,天杀的,真他妈的该死,会有这种事情?”
    咒骂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胖妞儿看看她的狗,又看看宁多鱼,忽然说道:“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