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声偷偷扫了赵如意一眼,心里叹气,表面不露声色,先给赵元涛看伤了。
    赵元涛虽然肩膀被砍,但是好在出手的是自己老婆。
    毕竟是自己丈夫,也是孩子的亲爹。
    所以哪怕小赵夫人气赵元涛去倚翠楼寻欢,不过也手下留情了,伤口并不是多深,也没有伤到骨头。
    “赵公子,被歹徒打劫了?要不要报官?”宋时声笑着问。
    赵元涛苦着脸说:“宋班主,你就别笑话我了,除了我老婆,谁敢砍我!”
    “赵公子,你这身体不行啊,倚翠楼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几次吧。”
    宋时声说完,给赵元涛包扎好,又给抓了药,就把他打发了。
    在赵如意和朱紫墨期待的目光中,宋时声看一眼段初。
    段初这时牙关紧咬。
    宋时声又捏了捏段初的胳膊,感觉肌肉僵硬。
    简单诊断完毕,他对赵如意和朱紫墨说:
    “抬走吧,这人,我救不了!”
    赵如意摇着头说:“宋班主,你的医术,大家都知道,在彭州府有口皆碑,总不能因为对我家段郎心有芥蒂,就见死不救吧。”
    听了赵如意的话,朱紫墨就不乐意了。
    原来这姓宋的,和呆瓜有仇!
    就算呆瓜杀了你爹,你也要救!
    朱紫墨想到这里,看宋时声还无动于衷,抄起一个木凳,一纵身跳上了柜台。
    她把木凳对着成排的药柜,就做出了砸店的架势。
    “姓宋的,医者仁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今天你救也要救,不救,也要救!”
    赵如意跟宋时声好好说话,宋时声没有搭理。
    现在朱紫墨来硬的,宋时声顿时就吓坏了。
    “莫姑娘,有话好说,切勿激动!”
    朱紫墨心说原来是一个,吃硬不软的家伙,于是嘿嘿一笑:
    “我没激动,现在的样子,就是我的本性!”
    宋时声连忙抱拳拱手,跟朱紫墨解释:
    “不是我不救,而是根本就不用救,段班主他本来就没有大事,回去给他洗个热水澡,放进被窝盖好被子,暖和一下就行了!”
    朱紫墨还有点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宋时声点点头:“对,就是这么简单!”
    朱紫墨这才跳下柜台,又放下凳子,回头一看,赵如意和段初两个都不见了。
    “真是见了鬼了!”
    宋时声指了指门外:“莫姑娘,你没有见鬼,赵姑娘刚刚听了我的话,扛着段班主,急匆匆走了。”
    朱紫墨听了,也不跟宋时声废话,扭头就去追赵如意。
    追了一会,朱紫墨愣了,因为她不知道,段初给赵如意买的房子,到底在哪里。
    看不见人影,又不知道地址,大半夜怎么去追!
    想想呆瓜过一会,就要被赵如意扒掉衣服,赤条条放在木桶里,然后赵如意拿着皂角和毛巾,小手一寸寸划过呆瓜的皮肤……
    朱紫墨的醋意,上升到了极点。
    她顾不了许多,直奔妆粉店,到了就砸门。
    ……
    很可惜,当天晚上,魏先生并不在妆粉店,粉娘也没有隐瞒,说魏先生被文朝天派人叫到了巡检司。
    珠子杀到巡检司之后,魏先生连忙撇开其他人,单独见了她。
    魏先生看看朱紫墨,心说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是公主,那我就将错就错好了!
    “莫姑娘,有事?”
    “魏?安!”朱紫墨拿出了公主殿下的派头,直呼魏先生大名。
    魏先生笑笑,道:“莫姑娘,这样直呼长辈名字,会显得你很没家教。”
    当初叫你公主殿下,你就是不承认。
    现在我偏偏不拿你当紫墨公主,就拿你当平民百姓莫梓珠。
    魏先生调查过了。
    朱紫墨来到彭州城之后,除了砸过姜屠户的摊子,和马清爽抢过一只小猫之外,并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
    他心里有数,朱紫墨不傻,也知道保护自己的秘密。
    所以他才会跟朱紫墨开玩笑。
    反正他又不怕这个落难公主,破罐子破摔,跑到大街上大声嚷嚷,自爆身份。
    魏先生跟朱紫墨开玩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作为一个前朝老臣,之前对朱紫墨毕恭毕敬,结果朱紫墨就不买账,让魏先生心里,多少有点疙瘩。
    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而且曾经他为朱紫墨,付出过太多。
    比如当年为了保护朱紫墨,他是冒着杀身之祸。
    那会魏先生怕连累心爱的粉娘,哪怕两情相悦,也没敢把人家娶进门,结果一路下来,白白的耽误了,粉娘十来年的大好光阴。
    魏先生现在装糊涂,让朱紫墨体会到了,那天魏先生的感受。
    朱紫墨本来以为,自己挥挥手,魏先生就会赴汤蹈火。
    现在看来,自己还差人家一个道歉。
    于是她对魏先生拜了一拜:“先生,那天是我不对,我道歉,现在我承认,我就是紫墨公主。”
    魏先生这才笑笑,对朱紫墨回了一礼。
    “不知道公主殿下夤夜前来,有何见教?”
    朱紫墨听了,马上眼泪啪啪的小声哭泣,还用两个瓶子,把眼泪都接了下来。
    她这哭不是伪装,而是真的哭。
    她心里真的很委屈。
    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被赵如意,欺负地如此厉害!
    臭娘们赵如意!
    骚娘们赵如意!
    呆瓜这次负伤,本来该由本公主,为他洗热水澡暖被窝!
    结果你不给本公主机会,竟然把他扛走了!
    这天大的好处,白白被你得了!
    朱紫墨想着这些,是真的伤心,所以哭起来停不住。
    魏先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也不知道怎么劝,一时手足无措。
    “先生,你对紫墨好,紫墨都明白,你曾经为紫墨做出的付出和牺牲,紫墨也都知道,这辈子,紫墨恐怕还不清你的恩情了。”
    魏先生听后,放心了很多,微微一笑。
    他是老江湖,知道凡是有人,说还不清恩情,那么下一步,基本上就是又要欠下一笔人情债。
    原来并不是有什么,寻死觅活的大事,只要不是大事,那就好办。
    “殿下莫哭,有什么吩咐,你直说好了。”
    朱紫墨闻言,这才收起两个小瓷瓶,又擦擦眼角。
    “先生,紫墨请求你,帮忙杀一个人。”
    魏先生并没有给朱紫墨,下一个残忍嗜杀的标签,他打算再进一步打听打听。
    “哦,殿下要杀人?不知道要杀谁?”
    “先生,紫墨要杀的,就是那个前后害死了,三任丈夫的赵如意。”
    “赵如意?我听说过,不知道殿下为何要杀她?你和她,是有仇还是有怨?”
    “先生,紫墨跟赵如意,无仇无怨。”
    魏先生听了,心里暗笑。
    小女孩的心思,段初猜不出来,魏先生却能猜出来——其实也不算是猜出来,而是看出来,因为朱紫墨的脸上,现在就差挂着一瓶老醋了。
    魏先生装作不知,又问:“既然无仇无怨,殿下为何要杀她?”
    朱紫墨急得跺脚,心说你这老夫子,怎么这么墨迹,你让钱以宁带着刀,过去杀了赵如意,咱们就不要废话了。
    不过有求于人,她不得不接着废话。
    “先生,你想啊,她是一个连续克死了,三任丈夫的黑寡妇扫把星!”
    “现在段初被她迷住了,都给她买了房子,娶她,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还不被这个黑寡妇扫把星,克得一命呜呼!”
    “先生,你也知道,段初和你一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放任他跳进火坑,遭受灭顶之灾的!”
    朱紫墨的理由,冠冕堂皇。
    不过魏先生连犯错的刘瞎子都没杀,怎么可能去杀一点错都没有的赵如意。
    “殿下,按道理你屈尊前来,都求到我了,我不该不从,但是在这世间,还有黑白之辩,还有善恶之分……”
    别看朱紫墨教段初读书写字的时候,兴趣盎然,讲得头头是道。
    现在一听魏先生要长篇大论,她就不想听了。
    紫墨公主天资聪颖,只可我教人,不可人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