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雪山很远之后,獍胡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我记得这荒山下有座洞穴,洞穴里有暗河,潮湿,适合你。”
    蛇弋蹭在她身边:“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吗?”他仍然畏惧着雪山神,希望离那座雪山更远一点。
    獍胡笑,“算了,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位巨人朋友太热情了,还是别被他看见比较好。”
    他们在这片荒山暂时住了下来,就像獍胡所说的,山岩缝隙里有地下洞窟,蛇弋喜欢这里。但是獍胡大部分时间都在荒山的山顶上,她遥遥对着雪山的方向,打坐修炼。
    蛇弋时时刻刻都想在她身边,便用尾巴盘起来绕一个圈,把獍胡虚虚圈在圈里。獍胡不管他这划地盘的行为,自顾自修炼,只有结束修炼时,她才和他说话。
    “想看花?”她微微而笑,“这么喜欢迎春的话,我想办法给你种一点吧。”
    蛇弋趴在她膝头目光灼灼望着她,长发流水般散在背上,“种在这里?这里不是开不了你说的花吗?”
    獍胡:“所以我替你想想办法。”
    她确实想到了办法。她将自己百宝囊中一个小圆盆拿了出来,在荒山顶上倾倒。
    “这圆盆中另有一方小小天地,里面放了蜀陵土。我那师弟炼制的好好一个法宝,倒被我糟蹋了,可惜可惜。”嘴里说着可惜,动作却爽快。她带着笑将荒山覆盖了一层土,又在上面布置了一个阵法。
    蛇弋坐在一边的大石上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洒下种子,獍胡又拿出来一块充满生机的透明结晶,那坚硬美丽的结晶在她手中被碾成粉末,洋洋洒洒的粉末从她的指缝中漏出来。
    掀开鬼面具,对着手中星星点点的粉末轻轻一吹,那些粉末便循着风飘落在前方的新土上。
    仿佛遇见一场甘霖,迎春的种子迅速发芽抽条,越长越大,并且不断往外蔓延,很快长成了一片花林。那如梦似幻的场景足以迷住任何人的眼睛。
    蛇弋以为她说的种花只是一枝,像她从前给他看过的那样,枝头只开几朵花,他没想到獍胡给他种的是这样一片美丽到令人炫目的花林。
    柔软清香的黄花开满枝头,在风中千万朵花摇曳的模样,是蛇弋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出来的美景。
    他坐在大石上望着眼前的花林,呆愣许久,直到那黑衣女子朝他走来,挑眉朝他微笑,“怎么样,还喜欢吗?”
    花林在她身后摇曳,她在花中笑,蛇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幕,刻在他每一寸的骨血里了。
    “用这种木灵结晶种花确实奢侈,不过也确实好看。你觉得怎么样?怎么都不会说话了?”
    蛇弋猛地扑上去,用手臂揽着她,用长尾缠着她,呼吸急促地用自己的脸蹭她的颈脖,獍胡不得不把自己的鬼面具摘下来,才能防止他激动地用自己的额头去撞那硬沉的鬼面具。
    “獍胡……獍胡,我好喜欢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走了,你陪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
    獍胡略有点苦恼地用鬼面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瞧一眼这没骨头般,又絮絮叨叨的蛇,什么都没说。
    她难得在蛇弋的石窟里,会抱一抱那个安静漂亮的孩子,还给他做一件小衣服,好歹裹一裹身体,可是她做了什么,蛇弋很快就会拿走藏起来,他不许她的东西给任何人。
    獍胡偶尔逗弄一下那孩子,会抱着他,抚摸他的脑袋,像哄一个寻常小孩那样哄他,还会去找一些吃的喂给他吃。温柔地不像话,蛇弋每次看到她这样就满目的痴迷。
    蛇弋趴在她身边,将脑袋倚在她的膝上,看她玩孩子,“不用管它也不会死的,我们都是一出生就记得所有事,放着不管也能慢慢长大,丢在一边就行了。”
    獍胡勾勾他的下巴,“你也是这样长大的?”
    “嗯,能活下来的都是这样长大的。”蛇弋温驯地挨着她温暖的手,每次被她主动触碰,他就十分激动,两条蛇尾也忍不住缠上她的腿,仿佛想把她裹进自己的身躯里。
    獍胡摸着乖小孩的脑袋,忽然整个人一僵,看着孩子脱落的脑袋,接着小孩的手也从身体上掉了下来。
    獍胡:“……!!??”
    蛇弋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一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感觉是被可爱到了,就觉得心脏被人捏成了小小一个,紧紧缩着。
    “你真好,我真喜欢你。”蛇弋又带着那种痴迷心动的神情缠了上来,獍胡还在观察着孩子的异状,随手按住他的脸把他推开。
    她已经发现手里这孩子不是死了,但仍然因为刚才的惊吓有点失态,捡起孩子掉落在地的脑袋和一只手,试着往身体上放。
    蛇弋得不到回应,悻悻地说:“他是痹尸族血脉,痹尸族就是这样,脑袋四肢都有自己的意识,会脱离身体单独行动,他们的生命力最顽强了。”
    所以放着不管也没事的。
    獍胡没有在意他那点心思,摸摸孩子的脑袋,失笑道:“是吗,那还真是挺有趣的。”
    孩子长得很快,没过多久就长到獍胡腰间了,獍胡给了他一件充满异域风情的花纹毯子让他披在身上,那毯子上织着一座庙宇和鲜花的图案。
    披着这块毯子,小孩经常跟在獍胡和蛇弋身后,一行三人爬上荒山顶上去看迎春花。他还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走着走着,整个人突然就散架了,散成好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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