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交给你的城东地皮,怎么样了?”
    傅正国近几年成了甩手掌柜,一心吃斋念佛、休养生息。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傅朗去做,他又不放心,怕傅朗吃亏,免不得时时提点。
    “东方风投把报价咬的很死,市政府那边还在摇摆,不过快了。”
    不怪傅严一直愤愤不平,傅朗名义上只是个傅氏的总经理,可实权要比傅严那个副总裁还大。
    “能拿下来,这是你履历上不小的一笔成绩,好好把握住。”
    家中可造之材不多,爷孙俩虽然感情有隔阂,但在生意上眼光出奇地相同。
    傅朗含笑点头:“是。”
    聊完他,又聊另一个。
    傅正国:“以后多带星星回来。”
    提起妹妹,男人脸上挂起温柔的笑:“我可管不了她。”
    “星星很像你奶奶。”
    发妻白玉兰去世的早,家中客厅还悬挂着一大幅当年和傅正国的结婚照,眉眼之间,傅星的确与她很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朗。”傅正国幽幽叹息,“你恨我,恨你爸爸。”
    内心最深处那不能为人察觉的心事一时被戳穿,傅朗晃神,将面前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没有,爷爷。”
    “爷爷老了,年轻时候看不清楚的很多事,现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傅正国苍老的声线,扣住傅朗的心。
    “你恨我还是恨你爸爸,都是应该的。”他道,“我可以答应你,不会强迫星星嫁人。”
    “可她终究要嫁人,既然都是要嫁,找一个门当户对,疼爱她的丈夫,她不经常回来,我怎么给她相看?”
    “爷爷老了,能补偿你和星星的机会不多了。我欠你的,更欠星星的。”
    所以他把傅家交给傅朗。
    傅朗隐忍着回答:“您说这个有些太早了,我希望星星能嫁给她喜欢的人。”
    “你太惯着她了。”傅正国痛心疾首:“难道你要让她嫁给那些普通人吗?”
    “你将来也要成家,难道要不顾你未来妻子的反对,去管你妹妹吗?”
    “爷爷,只要我活着,就护着星星一天。”傅朗难得和傅正国对峙:“您知道星星对我有多重要。”
    傅正国被他的执拗气得拍桌子:“是,我知道她对你重要,那你为什么不为她的未来考虑?”
    “你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就不怕别人说你们……”
    傅正国顿住,他咬咬牙,终究没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乱伦。”傅朗轻描淡写地接过话头,吐出这两个字,“我不怕。”
    他身上背负的流言蜚语,哪里还差乱伦这一条。
    如果一句乱伦就能把星星留在身边,那就让他们骂吧。
    傅正国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拍在桌上:“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是有点混账,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傅正国被他气笑了:“你不会真的对星星……”
    “没有。”傅朗矢口否认。
    他对傅朗无可奈何。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管不了了。
    傅正国叹了口气,道:“你去吧。”
    傅朗点头:“那您早点休息。”
    他退出书房,看到等待他的傅星。小姑娘穿了条短袖真丝睡裙,满脸焦急。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傅朗的卧室。
    男人关上门,反手将傅星摁在门板上。
    “哥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由傅朗抱着她,温热的唇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连。
    傅朗弓着腰,头埋在她怀里:“嘘,让我抱一会。”
    房间静谧了许久,就在傅星忍了又忍,想开口问他时,听到兄长轻声问:“星星,你会离开我吗?”
    傅星不解:“什么?”
    “你以后会嫁给别人吗?”
    “哥哥,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你先回答我。”
    ……
    黑突突的房间中,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而傅朗听到了天籁之音。
    “不会。”傅星有些无奈:“哥哥,你以后不要再问我这些傻话了,好吗?”
    “我应该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嫁给你了。”傅星叹气,“可是我也不会喜欢别人,不会嫁给别人。”
    “星星,你还小……”
    “我不小了。”傅星严肃道:“你以为我还小,其实我什么都懂了,我不小了。”
    对她来说,这世界上没有比傅朗再好的人了。
    就算有,那她也不要。
    “哥哥。”
    不,不是哥哥。
    傅星深吸一口气:“傅朗,我很爱你。”
    非常非常爱你。
    刻入我骨血,深入我骨髓,不死不灭。
    傅星不免委屈:“坏蛋,真没良心,这种话还要问我。”
    “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傅星,傅朗也很爱你。”
    他低头深深吻上她。
    *
    翌日清晨,傅星不敢懒床,八点一过就起了。
    她换好衣服走下楼时,傅正国已经吃过早餐,正在拿着iPad听戏曲。
    这年月,老头都不用收音机了。
    傅星和傅正国打过招呼,傅正国有心想和孙女修正关系,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催她去吃早饭。
    吃过饭,她盘算着什么时候叫哥哥起床,好赶紧回家。
    在爷爷这里太不自在了。
    傅星无所事事,又不想和爷爷独处,只好去花园里看花。
    花匠早些时候摘了花房中开得最好的蔷薇花,摆在房子里显眼的位置,粉粉白白,十分可爱。傅星蹲在玻璃花房地上,手指头无意识地敲在一盆多肉的叶子上。
    好无聊……
    昨晚也在老宅住的傅佳语穿着件牛仔连衣裙,一瘸一拐地走到花房门口,叫她:“星星姐姐。”
    傅星正愁没人和她玩,闲得都想回房去补个回笼觉了,傅佳语来得刚好。
    “早上好啊佳语,昨晚睡得好吗?”
    稀疏平常的问话,却引来了小女孩的支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
    傅星没听到小女孩的回答,目光从多肉盆栽转移,蹙着眉认认真真地打量她。
    小女孩膝盖上还在用紫药水掩盖淤青,一夜了也没洗下去。走路的样子比昨天见到她时还严重。
    傅星朝她伸出手,傅佳语慢吞吞地走过去。傅星蹲着检查她的手手脚脚。
    手腕上有磨破的伤口,小孩子肌肤娇嫩,看着像是什么东西捆得太久,一圈都是青紫。
    傅星心凉了半截。
    昨晚……又?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吐气,换上副和蔼的表情。
    “佳语,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傅佳语天真地回答:“好。”
    “姐姐我们玩什么?”
    傅星摸摸小女孩柔软的头顶,强颜欢笑:“我们玩交换小秘密的游戏好不好?”
    她指着自己:“姐姐先说。”
    “姐姐小时候,半夜自己不敢上厕所。”
    傅星随手摘了朵蔷薇花,去掉花茎和叶子,别在傅佳语牛仔裙的扣子上。
    小女孩立马追问:“为什么啊?姐姐?你尿尿的地方也会痛吗?”
    傅星眼眶微红,手指颤抖着拨弄她胸前粉红色的小蔷薇花瓣,声音也抖:“是啊。你也会吗?”
    傅佳语直截了当:“是啊,姐姐。爸爸有时候会请好多叔叔来给我打针,可是打针好痛,我不想打,爸爸还会说我不听话,用绳子绑着我。”
    时间在傅佳语吐出天真的话语后戛然静止。
    傅星的心绞得生痛。
    “姐姐,你怎么哭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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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骂脏话吗?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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