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谁还会记得?”
    “你会记得么?...”
    “我死了..记得..你会..会...么?”
    恍然如梦,耳畔的回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长,直至无音。
    漆黑的空间里,一道人影尽可能的蜷缩成一团,时不时的动动双脚,搓一搓胳膊来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本就不大的地方堆满了废旧的纸片,破瓶子,易拉罐。
    外面大风一吹,弄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就像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铝片晃动的声音,让人觉得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边慢慢浮现。
    大街上,
    一辆拉货物的三轮自行车停在路边,三轮车的车兜四周都焊接了一层薄薄的铁皮,模样跟快递小哥的电动三轮类似,但大了许多。
    自行车尾部,有一扇小小的门正在慢慢打开,
    从中跳出来一个柔弱娇小的身影,落地的时候明显感觉左腿抽搐了一下,人影忙扶住车架才稳住身形站好。
    一边慢慢的做着运动一边看着眼前还在慢慢飘落的细盐,想到昨晚一直在耳边徘徊的呼呼声响,眼中就有一抹了然拂过。
    “呼”
    “这个身体太瘦弱了,左腿好像也瘸了”
    “但是,活着真好啊”
    人影喃喃自语,声音无比的空灵,带点淡淡的磁性,如果被一些声音控听去,顿时就会想入非非。
    他坐在车兜边缘靠着小铁门,随手拿起不知从哪里接的凉水吨吨吨的喝了一大口,
    记忆不由得回想到昨晚,脑海中多出来这个世界的记忆。
    前世得了癌症,看着自己慢慢快要死去,
    他绝望过,也平淡过,
    人生在世就那么几十年,临死前才觉得早走些年也没什么可惜,
    怀着这样的念头直到意识沉寂,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万年,就出现在了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里。
    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砸了咂嘴,百味交杂,淡淡的荒谬感填充心头。
    这是个和前世相差不大而又颠倒的世界,相差不大是历史,颠倒的是观念和性别优势。
    社会之中,男女地位彻底反转,
    自古以来,女子身体素质就比男子好的太多,和前世就是两个极端,完完全全的颠倒,甚至还有过而不及,导致男女比例相差很大,
    造成女多男少的局面。
    女娶,男嫁早已成刻进骨子里的基因。
    了解完顿时苦笑不已,
    眼角看见披在肩膀上的长发,伸手一摸,一缕一缕错落分开,手指从头顶滑到肩膀没有一丝阻碍,这是发质好么?
    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洗头,随手一抓,“苏趴赛牙龈?”
    不乱想别的,心神又放到脑海中去,开始梳理这具身体的身份。
    良久过后
    “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记忆中并未有任何关于父亲母亲的信息,从记事起就跟着一个收破烂的老婆婆生活。
    性格极其内向不自信,说好听点是柔弱,说难听点就是逆来顺受的个性,
    如果在一个普通家庭还好,以这个世界风俗来讲,典型的温柔贤夫,
    妻子在外打拼,自己在家相妻教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一个人。
    可惜,命运不公,
    老婆婆5年前去世后,就开始一个人生活,
    期间还因为不慎滚落山坡,导致左腿落下残疾。
    他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前身,发现从小到大那个老婆婆从没有叫过他名字,
    一直以“傻小子”称呼他,
    婆婆去世后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伊人”,
    没了最后的亲人,始终一人,也只能一人。
    全部的家当就是这辆看起来还算新的三轮车,
    也不知道捡了多少瓶子,纸片,攒下的钱买了这辆可以说是他的“家”,
    买下后前身极度爱惜,不用再小巷中,天桥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睡觉,
    就是这么小的一个车兜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他本想找个包吃包住的酒店当服务生,还没等进去大门就被女保安喊着瘸乞丐轰了出去。
    也是,每天就拾破烂的钱,刚刚够他的温饱,连他仅有的几件衣服都肮脏不已。
    至此,每日的白天生活就是一边推着三轮,一边不顾路边鄙夷的眼神在垃圾桶里翻翻捡捡,
    到了晚上就骑着车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钻到车厢里休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每个夜晚,留了多少泪,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里那块不知名的柔软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耳边隐约又响起穿越来时那一声声听似平淡,可其中蕴含着强烈痛苦的提问。
    伸出纤细的手指摸了摸眼角,
    “今后,就让我用你的名字好好替你活着吧”
    “我记得”
    记忆回溯到昨晚,不由暗暗惊讶
    前身竟然是被冻死了,
    正直冬季,昨晚刺骨的风格外猛烈,
    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前身就营养不良,长时间饮食不规律,
    本就孱弱的身体面对这寒冷的冬天已经在苦苦死撑,
    可能心死了,没有那股劲了,就对外界放开了最后的一丝生机。
    记忆结束,伊人摸了摸破烂大衣的口袋,摸出一把一块,五块的纸币,仔细数了数,30块钱,
    在伊人前世,这些也就是他一顿快餐的钱。
    稍微一思索,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自身,一双陈旧的运动鞋,脚趾微微一动,还能感觉到袜子破了一个洞,
    穿着一件泛黑的牛仔裤,仔细瞧,才能隐约看见一抹蓝色,
    上衣里面是破烂的毛衣,随时都能看见毛衣上被勾烂的小洞,外面披着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羽绒大衣,
    相对于别人来说是普通尺寸,但对于伊人这具身体,看似不怎么高,可能也就不到170,瘦瘦小小,骨架不是很大,
    又捏捏胳膊,软软好似无骨,很好的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