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租车去了言家的时候,江行之站在大门外,恍如隔世。
    短短三年时间,这言家的别墅大门一点变化都没有,与从前一模一样,他隔着铁栅大门还能看到里面院子里种植的花卉,也与从前没有区别。
    可他,却在三年时间,经历了无数起伏。
    他犹豫了一瞬,然后上前,按了大门上的门铃。
    门铃虽然在响,但一直都没人来开门。
    他按了很久,一开始以为张叔和张妈大约是没听到,后来想,大概张妈和张叔不在别墅,是在医院里陪言芜吧。
    已经来了,也不好这么离开。
    江行之干脆就在大门口的树荫下等着。
    他的眼睛还是不能见光。
    所以他特地打了一把黑色的伞,还戴着抗光的眼镜。
    但这双眼睛眼睛大约是从来没有在室外这么长时间,眼里一直都在不停的流泪。
    他有些自嘲的想,言芜看到他这不停流泪的样子,肯定会嘲笑他。
    他能接受任何人的嘲笑和讥讽。
    也能接受任何人异样的目光。
    但唯独,只要想想言芜会嘲笑他,他就觉得无比难受。
    他想,他这种念头大概,就是少年人的那点子可怜又可悲的小自尊使然。
    真是可怕,他这种人,竟然也有少年人的心性。
    江行之在言家的大门口坐了一下午,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依旧一个人都没有等来。
    没有遇到放学回家的言西,也没有看到从医院赶回来要做饭的张叔或张妈。
    他谁也没等到。
    眼看着时间太晚了,他只能失落回家。
    他想象了和言芜见面的画面与场景。
    想象着他不纠结于过往,微笑和她打招呼的画面。
    甚至还想着,就算她嘲讽他,就算她依旧不待见他,他也会微笑着和她说再见。
    他当年恨她至极,但不可否认,他也爱过她。
    他爱过她,她是他的青春,也是他爱情。
    他见她这一面,其实也为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
    可没想到这个告别,终究要落空。
    夜灯闪烁着白蒙蒙的光,将这一条路照的亮而悠长。
    江行之缓缓地朝前走着。
    他走着走着,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言芜,不会已经死了吧?
    这念头一出,浑身瞬间一层冷汗。
    但是马上,他又觉得自己这念头有些可笑。
    言芜坐拥言家那么大一份产业,如果真死了,新闻八卦上面肯定全是关于她死讯的消息。
    更何况现在的医疗那么发达,只要有钱,可以接受很多优越的治疗……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又冒出来医生那句“家族遗传病年纪轻轻就去世”的话。
    他这双眼睛的主人,家里也有钱,也依旧年纪轻轻地,就去世了。
    所以,言芜,会已经死了吗?
    不可能!
    他立刻就否定自己这个念头。
    绝对不可能!
    江行之这一晚上没有睡好。
    睡梦里都是言芜。
    他梦到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弱的连坐起来都不能,只侧头朝他笑。
    笑着笑着,她就哭着说:“江行之,你怎么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