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之不回他,他甚至都没有听清医生在说什么。
    他目光盯着那份信。
    那信封外面一片空白。
    就如他的大脑般,没有任何思绪,只有茫茫然的一片白色。
    他在医生要去捡之前,将信捡起。
    拆开了信后,里面又是一个信封。
    这次,上面写了字。
    写着:行之我爱
    “行之我爱”
    简短四个字,令江行之再次泪眼模糊。
    医生惊讶道:“咦,你认识这个女孩子?”
    江行之哽咽着,轻声说:“她是我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何其有幸,他能有这样一个人爱着。
    又何其不幸,她爱上了他这般不懂珍惜与爱的人。
    医生张了张口,瞬间哑然。
    再望向江行之的时候,他眼里便同情无比。
    “节哀。”
    迟到了好几年的节哀,就如江行之迟到了好几年的真相一般。
    都已经毫无作用。
    江行之没说话。
    他紧紧地抱着文件袋,好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话。
    还是医生,又说:“你妻子对你真好。”
    他这番感叹,更像是在对江行之补刀。
    “是的,她对我很好,她很爱我。”江行之喃喃着,目光恍惚:“她对我,真的很好。”
    很好很好,她是这世间对他对好的人。
    可,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他弄丢了。
    这世间,唯一对他好的人,被他弄丢了。
    医生叹了口气,又说:“她长得真漂亮,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么年纪轻轻,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唉,真是可惜。”
    江行之的唇动了动,他轻声问:“她是在那天去世的吗?”
    医生点头:“一般情况下,去世后摘取的眼角膜也可以保存,但是那个小姑娘,哦,你妻子,她执意想要在她去世的那天,给你做眼角膜手术,她大约是觉着眼角膜新鲜热乎可能对你更有利,其实现在的科技发达,眼角膜可以保存很久,没有新鲜热乎这么一说,只有脏器官才会有各种限制条件……”
    江行之一直等医生说完了,才喃喃地,又问:“她,她去世那天,你,你见过她吗?”
    “见过呀,她就在你隔壁的病房,她还喊我过去,问你眼睛复明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得知你的眼睛百分之百能好,她还挺开心的。”医生说到这里,瞧到江行之愈加灰败的脸色。
    才察觉自己这话又是在对方身上戳刀子呢。
    他忙咳了一声,佯装悲戚的叹了口气:“她好漂亮啊,怎么就英年早逝,唉。”
    江行之:“她,她还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啊,她那遗传病病发作的时候疼的要命,她那天已经很虚弱了,和我断断续续说了没几句就疼的死去活来,我本来还以为她能多坚持几天呢,结果她那天就去世了,哎,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江行之恍恍惚惚地离开医院,回到了她曾照顾他三年的家中。
    疼的死去活来,这是她最后的时光,可他,却没有陪在她身边。
    她在与死神抗衡,在被疼痛折磨,可他却沉浸在眼睛可以复明的喜悦中。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残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