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得一塌糊涂,时间上已经迟到了,下午的班是没法上了,幸好男友给开个后门翘班了。
    在他办公室里洗完澡出来,林知返还愣愣的,好像在思考事态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盛南时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调侃:“怎么了?被老公操乖了?”
    林知返就着他的手喝了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朝他伸手,道:“抱。”
    盛南时被萌得差点流鼻血,赶紧把水放下,伸手就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稀罕了一顿,“老公的心肝宝贝真香,真乖!最爱宝贝了。”
    他最喜欢她依赖他的时候。
    她委屈地事后告状:“你说我,装纯……”
    他一看,这给她委屈的,随口一句床亵骚话都被她记到现在,眼睛里都有泪花了。
    他怜惜地认错哄人,“是老公不好,不该这么说宝贝。床上说的话那都是骗人的啊,就是为了情趣,乖老婆怎么可以当真?宝贝是老公的心头肉,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小仙女。那我给小仙女道歉了,好吗?”
    盛南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想你还说我小鸡巴呢,这不比装纯严重多了?我都没找你秋后算账。
    林知返埋他在怀里盯着他的喉结出神,“床上的话,都是骗人的?”
    彩虹屁全被忽略,她只抓她想知道的重点。
    “对,宝贝不要生气。”
    那你在床上说的爱我,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不过她没问出口。
    “宝贝是不是困了?”他见她没什么精神,亲了下她的唇瓣询问,“要不要在这里睡一会儿?”
    林知返摇头说:“想回家。”
    “那我们一起回家,正好我下午也没什么事。”
    她应了声:“嗯……”
    林知返体力不支,浑浑噩噩的,潜意识里知道他的怀里很安全,没多久就迷糊着了。
    被一个颠簸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车上,司机目不斜视在前面开着车,她被抱在男人怀里,靠着他的胸膛坐在他腿上。
    “心肝醒了?再睡一会儿。”他轻声哄着。
    车窗外各色车辆来来去去,行人走走停停。
    她只看了一会儿,又选择在男人怀里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窗外不再是汹涌的人潮,而是暮色降临,偶尔掠过一只飞鸟。
    盛南时一边看书一边陪着她睡午觉,见她醒了,关上电子书把手机放下,抚摸她的头发,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
    “小猪睡好久,还打呼噜。”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收回呆滞的目光。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午觉醒来有人陪,上一次睡午觉,还是拒绝了他的表白的时候。
    那时醒来空空荡荡的,不像现在。
    “肯定没有打呼噜。”林知返冷静地反驳,“你骗人。”
    他见她没有上当,宠溺笑了笑,“还真的是骗你的。”
    原来是骗我的。
    林知返关心了他一下,“你没有睡觉吗?”
    “没。”他朝手机的方向努嘴,“陪着你,看了一下午书。”
    “看了什么啊?”她有一搭没一搭问。
    “《冥王老公爱上我之本小姐刚满叁岁半》,还不错,你要看吗?”
    林知返:“……”这书名还挺长。
    林知返没继续话题,起身道:“我去做饭。”
    “要不我来吧?”他跟上去,“或者订个外卖也可以,宝贝今天累坏了。”
    他得意把她累坏的同时还是非常心疼的,自己的老婆当然是捧在手里疼。
    小小房间,没几步路就走到了厨房。
    她系上围裙,声音飘忽,“想吃自己做的。”
    盛南时见状也不再阻止了,他吃什么无所谓,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都依着她就是了。
    看她这么迷迷糊糊的状态,只当她还没睡醒。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嘴唇贴在她脖子上,神情眷恋,“我们好像刚结婚的小两口,老婆给老公做饭。”
    林知返被他的嘴唇烫得一颤,慌不择路从一旁的橱柜里拿了颗酸梅,抵在他唇间要堵住他继续说下去的嘴。
    盛南时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嘴接了,被酸得龇牙咧嘴。
    “我靠!”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卷着舌头含着,不让味蕾大面积接触嘴里的味觉炸弹,“酸死我了。”
    林知返露出了睡醒之后第一个笑容,“傻瓜,酸就吐出来好了。”
    他看她笑了,也笑起来,老实含着那颗梅子,“不要,你给我的。”
    “给你喂个毒药你也吃啊?”
    他很认真:“嗯。”
    “……”她手下的动作微不可闻一僵。
    盛南时打趣着警告道:“我可告诉你啊,要真的把我毒死了,你就没法嫁入豪门了啊,谋杀亲夫要抓去坐牢的。”
    嫁入豪门。
    四个字差点让她削到手指。
    林知返用了点力去推他,“你不要打扰我做饭了,你下去走走吧。”
    他不高兴地撅嘴撒娇,“那万一外面的虫虫咬人家怎么办?”
    “皮糙肉厚的,虫虫咬不动你,赶紧。”
    虫虫风评被害,以为人家虫虫不要面子的啊?哪只虫虫这么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非要咬这么个硬邦邦的大个子,肯定不好吃。
    他不情不愿松开她,去门口穿鞋,“好吧好吧,我走一圈总可以了吧,都听你的。”
    她停了动作,目送夜幕到来之际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知道了。
    原来她今天一整天的恐惧来源,就是做爱时他的那一句,结婚。
    结婚。
    同林鸟,分飞燕,一切是梦魇。
    她慢吞吞做着手下的事,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被一点一点重塑。
    不多时便被玄关处的兵荒马乱打得稀烂。
    盛南时赶在晚饭之前回来了,火急火燎跑回来的,连鞋子都被他随意踢在玄关。
    林知返回头望。
    他不知去哪逛了,身上不少的汗,手里捏着一根还没吃过的雪糕,边向她跑来边喊:“宝贝!快吃一口!”
    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那根雪糕递到她唇边,都快融化了,奶白色的液体都要滑到他的手指上。
    这是要报答她的酸梅?
    林知返无可奈何,张嘴小口咬了一点,入口即化,巧克力的脆皮混着里头的牛奶冻,味道不错。
    盛南时见她吃了第一口,眼角眉梢都是高兴,收回手,因为害怕融化,而快速哧溜吸了底下又要滴下来的奶液。
    她皱着眉头责备道:“都要吃饭了,怎么可以买雪糕吃?这么冰,一会儿吃完胃要疼了……”
    “不是我买的。”他拉着她的手又要往楼下冲,“快!跟我来!”
    林知返一头雾水,不知这人搞什么鬼,但被他的情绪渲染,叁下五除二摘了围裙跟着走了。
    盛南时拉着她下楼,“是我见义勇为,大哥给我买的!”
    他手心里也汗涔涔的,让林知返的眉头拧得更紧,不赞同道:“见义勇为?怎么回事?”
    她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要她的男朋友去见义勇为,她更关心的是他的安危。
    万一人家手里有刀呢?捅坏了谁来赔?
    “对啊,我在楼下看下象棋。”他还在吃那根雪糕,“我看到一半,发现一个大爷停在一边的电动车被偷了,我就提醒他,你的车被偷了。”
    原来是这样,幸好不是什么你追我赶的惊心动魄大戏。
    林知返松了一口气,“结果他就把他的车找回来啦?”
    “不是啊。宝贝走快点。”他催促着。
    盛南时绘声绘色模仿人家的语气,“那大爷指着象棋说,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车还有后招呢!而且这不叫车,象棋里这叫ju!”
    他又换回自己的语气,“然后我就说,哦,你的电动ju被偷了。”
    林知返:“……”
    “我发现得早,他没走多远就被我制服了!”他一脸大狗狗求表扬的期待。
    林知返笑笑,“你真棒。”
    脚步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小区里的凉亭外。
    他冲里头坐着的大爷打招呼:“哥!我们来了!”
    盛南时这人还挺市侩,花里胡哨地讨别人欢心,人大爷都50多岁了,他还嘴甜地叫人家“哥”。
    大爷慈眉善目,朝他们点头问好。
    盛南时一脸自豪地向大爷介绍她:“哥,这就是我的女朋友。”
    林知返突然一下没了头绪,连忙问好,“您好……”
    大爷摇摇手里的蒲扇,看看林知返,朝盛南时竖了个大拇指,“哎,你好!你小子不错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愿意跟着你!”
    他笑着晃晃两人交缠的十指,温柔看着林知返道:“是啊,她很好。”
    “小姑娘,可好好对你男朋友啊!现在肯见义勇为不怕事的年轻人太少了,好好把握!”大爷哈哈笑着祝福。
    盛南时小鸡啄米般赞同地点头。
    大爷善意打趣着面前年轻的小情侣,“都住一起了,好事要近了吧!可别忘了给老爷子我尝尝喜糖啊!”
    林知返全程没说什么话。
    他倒是踊跃抢答,“一定一定,我们先回家吃饭了啊!”
    告别之后,盛南时牵着她的手,和她并肩携手同行。
    半透明的月亮爬上来了,鸟儿们叽叽喳喳归巢,扎进树里溅起叶波,扑簌簌一片哗然。
    小孩踩着脚踏板车呼啦从身边滑过,半旧的居民楼里响起不知谁家喊饭的声音,楼道这家煮的约莫是炖排骨。
    布篷下叁叁两两停着上锁的自行车,报废的旧家电也堆在这里等待维修。
    他不是这里的人。
    但他丝毫不在乎人类,他只看着她笑。
    他说:“好爱你。”
    林知返的心滚啊滚,扑通一声,仿若被前方驶来的车辆轧了个血肉模糊。
    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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