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依然是寒冷的,但西番的太阳带着暖意,阳光洒下,那点寒冷就不足为惧了。
    宾客络绎,谈笑祝贺声更为南荣府添了一丝热闹的气氛。南荣卫骁遂下令,将宴会移到园子中,再将花房精心培育的各类鲜花都拿出来装点,一边赏花一边饮酒做乐,好不惬意。
    西番人不论男女,大多都是会喝酒的,酒过三巡,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
    南荣卫骁觉得体弱之人饮酒伤身,主动起身,为虞昭挡着那些热情的祝酒。一轮下来,醉得开心。
    酒后情绪高涨,南荣卫骁心中喜悦便兜不住了,朗声与所有宾客分享:“老夫的孙女儿和宁,孝顺得很,打理生意处理事务也比我还强!博学多才,有了她,府上那些对邻国繁琐贸易,轻而易举!”
    实在是有夸大的成分在其中,虞昭本心不在焉,被他这样大动静的夸赞,怔愣过后,有些不好意思。
    旁人却不觉,附和试探道:“将军自谦了,除此之外,郡主秀外慧中,又得国王陛下赏识,亲自派王太子来主册封礼,此造化谁能及得上,不知以后谁人有福气,能得她芳心。”
    闻言,南荣卫骁醉中清醒,连连摆手:“还小还小,都不许与她谈论这事。”
    洛枝公主的女儿实际年龄确实比虞昭小两岁有余,年龄十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奇怪,反正看起来无太大差别,众人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听了南荣卫骁这话,众权贵便知,他这态度,是想先将这颗掌珠留在手中,有些人忍不住面露遗憾,来这的真实念头,稍有些打消了。
    耶格岐坐于上位,自见到虞昭开始,眼角余光就没能离开过她,为确保不会贸然给她制造麻烦,一直不曾跟她说话。
    此刻听了这些人与南荣卫骁的谈话,耶格岐放在了心上,发话帮腔:“南荣小姐婚嫁之事,关系叶城治理大权以及府中家业传承,父王之意,需是郡主自己属意,再由父王亲自赐婚。”
    这话将王权带入,告知现场诸位有想法之人,私自请媒,便是与王室作对了,确实能为南荣府挡去了许多没必要的周旋。
    南荣夫人连忙带着虞昭起身,行礼谢道:“有劳陛下挂念,臣妇与和宁感激不尽。”
    耶格岐笑道:“南荣府百年世家,加之为洛枝姑姑的婆家,父王甚为看重,待过些日子,天暖了些,父王母后欲请将军与夫人,举家往西都王宫做客。”
    南荣夫人恭敬答道:“陛下王后相邀,臣妇荣幸之至,在此先谢过。”
    一言一语,宴会就到了尾声,虞昭被风吹了吹,有些头疼,南荣夫人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让人带着她进屋子去。
    众人见此,生怕因自己的缘故,又将南荣府这朵金贵的小娇花被寒风吹萎了,皆起身告辞。
    南荣卫骁喝醉了,去门口送完客后,一头扎进屋子里呼呼大睡。
    用尽手段叫不醒他,南荣夫人无奈,不得不替他应酬,面带歉意出来,对耶格岐道:“老爷不知礼数,王太子别见怪。”
    “怎会,父王也时常夸赞,将军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守大礼之人才最难得。”
    见人都散了,耶格岐心心念念,终于又机会开口:“洛枝姑姑常年待在叶城,父皇甚是挂念,此番来叶城,也是来替她探望的,带了许多话给她,劳烦夫人引见,叨扰了。”
    “不敢不敢,王太子请随臣妇来。”
    南荣夫人起身,准备带耶格岐去洛枝所在的阁楼,却见藕花从大门外急匆匆跑进来。
    见她神色匆匆,心知出了急事,南荣夫人连忙拉着问道:“你不是陪着敏红儿吗,怎回来了?”
    藕花着急告知:“夫人往百善寺后山去拜天神,不小心失脚,被树枝划了好大个口子,怕小姐担心,还不让我们回来说,我是偷偷跑回来的。”
    闻言,南荣夫人又心疼又着急,正不知所措之时,听耶格岐主动道:“夫人不必陪着,着人带我去见姑姑就好,伤者要紧,快去吧。”
    听他如此说,南荣夫人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得了,连忙吩咐人备车马,见藕花还想进去,连忙将她叫住。“回来!别告诉和宁了,今日她吹了风本就不大好,若她一忧心,也跟着去,病了如何是好!”
    慌成一团,南荣夫人忙中出乱,竟忘了耶格岐还在旁边,未道别就匆匆走了,不过耶格岐心里揣着事,不在意这点小节,迫不及待迈步往里走去。
    今日洛枝在席上开心,也贪杯,和虞昭一同回了屋子后,暖烘烘醉醺醺困意就上来了,拉着虞昭的手睡得安稳。
    虞昭怕惊动她,就坐在她床旁陪伴,单手翻着书看着。过一会儿,就听侍女进来,小声告知:“小姐,王太子在楼下候着,是否要将公主叫醒。”
    虞昭想起方才耶格岐看见自己的神情,带着欣喜,并不见有多惊讶,便知并非巧合,此番他是自己寻过来的。
    来都来了,躲是躲不过的,虞昭摇摇头,答道:“我去见就是,别叫醒她了。”说完,小心翼翼将洛枝公主的手拂下,跟着侍女下了楼。
    耶格岐没有在屋子里,就在阁楼下方的场院里等着,手上拿着一幅画。见虞昭下来了,脸上欣喜地笑再忍不住。
    选择视而不见他眼中热情,虞昭下了楼梯,隔得远远的,中规中矩的行礼:“王太子安。”
    耶格岐先出言将周围的人遣散,这才迈步向虞昭走来,十分激动,言语急切。“我寻了你许久,做梦都没想到,你原离我这样近……”
    克制不住激动,顷刻间,耶格岐已至虞昭面前,直盯着虞昭衣襟上的坠子,欣喜问道:“你原是来西番找我,歪打正着寻回亲人的吗?”
    “不是。”虞昭一边说话一边向后退,再次与他拉开距离,告知:“是我娘机缘巧合认出了信物,所以才来西番的,不想她的阿父竟是南荣将军。”
    耶格岐走近一步。“那你以后也会留在西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