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怔。
    这会儿了,她才想起自己盼了十多年没盼来,便再也不敢盼的一件事!
    周氏忽然有些颤抖起来,姜姒却已经上来按住她手:“娘,您莫忧心,定不是什么大病,我们家万贯家财,还怕治不好这些吗?”
    旁边正在净手的郎中耳朵一动,已然听见了“万贯家财”几个字,神情立刻变得更谄媚起来:“这位贵人小姐放心,本人行医多年,颇有手段,治过不少的疑难杂症。幸得您家的仆人一下请了本人来,保管药到病除。”
    说话时,他已接了八珍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手,接着在周氏腕上搭了条丝帕,隔着一层按脉。
    屋里一时安静,郎中皱着眉头在思索。
    郭嬷嬷心里不大安定,总觉得周氏这病怕是要“不好”。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了,她站在旁边对那郎中道:“我们夫人这病根儿年深日久,前几年拔了拔,怕是还没拔干净。府里有那一起子的狐媚东西,见不得我们家夫人……”
    “郭嬷嬷!”
    这一回,郭嬷嬷的话还是没能说完。
    平地里这一声厉斥,连郎中都吓住了。
    回头一看,说话的不是方才娉婷袅娜站在一旁那个小姑娘吗?
    姜姒赶紧两步走到郭嬷嬷身边来,按了她手道:“嬷嬷,你再恨卫姨娘,也不该这样说啊!”
    说着,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升福儿就站在廊下,也不进来,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看上去倒是个老实人。
    压低了声音,姜姒道:“升福儿是老我爹身边的长随,我爹宠着卫姨娘,万一回去说个三、道个四,我娘这里日子就难过了。嬷嬷,慎言啊。卫姨娘进府才多久,害不到我娘头上来。”
    她断定郭嬷嬷已经跟卫姨娘有了往来,可却偏偏装作不知道,只要郭嬷嬷表面上还是她娘的奴才,就应该护主。
    这会儿,她要是再乱找借口作妖,周氏都未必能留她。
    只要郭嬷嬷不想在这里暴露真面目,只能顺着姜姒的话说。
    名义上,她还是周氏的奴才,哪里又敢明着反过去?
    这会儿被四姑娘提点了升福儿的事,郭嬷嬷又想起升福儿是老爷姜源派来的,姜源在朝为官,万不能宠妾灭妻。所以,名义上周氏是去庵堂静养,却断断不能出事,否则姜源仕途必定受影响。
    这一回,派升福儿来,怕就是防备着半路出岔子。
    这样一寻思,郭嬷嬷心底就发了怵。
    姜姒看她暂时老实了,便回转过去。
    有时候,逆转一件事,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心机。
    只要郎中断脉这里没事,姜姒的计划便算是有了个成功的开头。
    郎中医术虽然粗浅,可断脉却不慢,尤其是这样简单的脉象。
    才按脉不多时,郎中脸上一喜,眉眼都开了。
    他忙起身,对着周氏连连拱手:“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这哪里是病,分明是有喜了啊!近两月了!”
    “有喜”两个字,被郎中说得重重的,也像是两记闷棍敲在了郭嬷嬷的心头!
    郭嬷嬷人都被这一个消息给砸傻了,懵了。
    而姜姒却是长松了一口气,这事,定了。
    周氏肚子里怎么也是金贵的嫡出,有了身孕,必不会再去庄子上,更不会有什么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