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说:“好的,我知道了。”
    药是他的,虽然是顾承泽误食,但这件事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他担心自己的癌症暴露,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医院……这也是一重自私。
    顾承安说得没错,是他害顾承泽变成这样的。而他给顾承泽和顾氏带来的损失,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张秘书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顾先生,小少爷,宁先生,你们吃过了么?要不要我准备些什么?”
    顾父和顾承安都点了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只关心顾承泽的安危,却不关心顾承泽本人。
    宁修说:“谢谢张秘书,我不必了。”
    张秘书说:“手术不知道多久才能做好,您还是吃一点吧……”
    宁修看着张秘书,是:“我吃不下。”
    这个时候,张秘书才终于看出了一些情绪波动——从顾承泽晕倒进医院到现在,宁修一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就连跟顾承安的对话都能有来有回,不处于下风。
    张秘书很奇怪,宁先生不是很关心顾总吗?怎么这时候这样冷淡?
    看到宁修颤抖的嘴唇,张秘书才明白,宁修不过是在故作镇定。
    或许对于律师来说,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这样坚强内敛呢?
    张秘书没有再劝说,而是默默地点了三份饭菜。
    张秘书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份鸡汤。
    等到外卖送到,顾父和顾承安在隔壁的空病房里吃饭。香味若有似无地飘到宁修这里,宁修闻到一些,竟然有些想吐。
    等他在卫生间里吐完回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尚泉被人带过来了。
    与宁修相比,尚泉的处境就很糟糕了。他被保镖一类的人物押着,半跪在地上,说着什么。
    看到宁修走过来,尚泉眼睛一亮,说:“跟我没有关系,都是宁修!一定是他在顾总的饭菜里下药了!”
    顾父看宁修一眼,却对尚泉说:“承泽喝了你的鸡汤,跟你也有关系。单是这样说,我们不会相信你。”
    说着,那保镖把尚泉又压
    得低了一些。
    尚泉痛苦惨叫一声,说:“真的不是我!顾先生相信我,肯定是宁修!”
    顾承安打了尚泉一巴掌,说:“顾承泽在做手术,你不要打扰医生了。”
    于是尚泉再痛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咬唇忍着,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宁修。
    宁修说:“不是他。”
    顾父看着他,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什么?”
    宁修还是摇头,说:“不是他,放了他吧。”
    顾父端详宁修,宁修觉得顾父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怀疑他,又像是有所顾忌。
    顾父看着张秘书,说:“他自己都这样说了,张秘书还要保他吗?”
    保镖松开尚泉,往宁修的方向迈了一步。
    张秘书站在不远处,不卑不亢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好现在做决定的。顾总很看重宁先生,此事跟宁先生有没有关系,还要等顾先生醒了再做定夺,顾先生觉得呢?”
    张秘书稍微低下了头,作出属下面对上司的姿态。但话语间的意思却是很清楚了:宁修是顾承泽宠的人,顾父和顾承安都没有资格管教。
    先前顾父想对宁修发难,也是张秘书三言两语把话题带到顾承泽安危上面去的。
    宁修多看了张秘书一眼,他从不关心顾家或者顾氏的事情,可现在看来,顾承泽的心腹竟然比顾父和婚生子更有威严?
    张秘书借的是顾承泽的势,顾承泽是这样的有威严。
    顾父叫人把尚泉抓来,也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猴没儆到,他每多看宁修一眼,就会想起自己被架空到这个地步,因而心里发烦,走了。
    顾承安走之前瞪了宁修一眼,说:“要是顾承泽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死定了。”
    宁修看着顾承安,反问:“顾承泽死了,你就是顾家的长子了。顾家都落在你手里,这样不好吗?”
    顾承安:“……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然后气鼓鼓地跟着顾父走了。
    张秘书安慰宁修:“宁先生,顾总的手术不知道还要多久,你什么时候有胃口了,还是吃点饭吧。我就放在这个空病房了,护士站有微波炉。”
    宁修看了手术室的大门一眼,说:“嗯。”
    张秘书说:“宁先生,你不要过度担心。你愿意
    陪在顾先生身边,顾先生一定是很高兴的。”
    张秘书跟着顾承泽的时候,顾承泽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私生子。从那时候到现在,顾承泽不是没有生过病,但从没人关心他,更别提在手术室外守着了——顾父都只是来看了一眼,耀武扬威地惩罚了一下尚泉就离开了。
    顾承泽胃痛时非要让宁修来陪床,那时候张秘书就确定了:对于顾承泽来说,宁修是很特殊的人。
    宁修看着张秘书,问:“你知道顾承泽为什么会突然进医院么。”
    宁修眼神黑漆漆的,语气并不疑惑。张秘书隐约觉得,宁修并不是在等待一个答案,而是在等待一个审判。
    可这审判不是张秘书能给出来的。张秘书避开了宁修的目光,说:“这件事情还在查,相信会有结果。顾总不会冤枉人的,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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