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于汤姆谈到人口贸易就情绪不佳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当回事。大老板么,有脾气才正常。
    汤姆心中自嘲,本以为自己也算心狠手辣,来到这个时代才发现,他已经是善良的可爱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把人当做货物或者声控机器,当做某种资源与生产要素,与原材料等同。这样毁人才是真凶残。
    难怪黑皮觉得,那些工人活的还不如奴隶。
    这个时代,一旦进了工厂,与卖身奴隶确实区别不大。工人是没有权利辞职的,消极怠工则会被送进政府办的矫正所里强迫劳动。工厂甚至有自己的警察,大资本家甚至还有自己的军队。
    那些想要反抗的工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很长时间里,来到美国的移民们其实都是猪仔,无论他们来自何处。
    资本社会里,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不会有人免费把那些移民们从欧洲送往新大陆。从业者们,必定有利可图,并且利润不会低于普通商品贸易。
    现代美国电影,喜欢美化这一段。比如,迷雾中,一个巨大无比自由女神出现在船员与乘客面前,画面充满张力。引发移民们的惊呼与希望,表达出~看呐!美国,希望之地~这种意境。
    然而实际上,只要看看地图就知道,看见自由女神像之前,他们需要经过一个狭窄的航道。所以美国的土地他们早就看见了。甚至由于乘客太多,他们可能会被禁止在甲板自由走动。不过应该比黑奴们强一点。
    华工运往美国,一路上死在船上的无数。有一点是肯定的,不会为运送欧洲移民而专门造一些舒适的船。
    不过自由女神建造的较晚,在它之前,有数千万移民通过这些船只,挤在狭窄的船舱里,从世界各地前往美国。
    那个著名的五月花号,长约20米,宽7.5左右,载重180吨。除去船员,这么点大的小船上,却挤上了102个乘客。
    克鲁格的村庄离摩根堡约180公里,是回摩根堡的必经之路。既然路过,当然会停留一下,毕竟父母还有弟弟杰克在这里,还有胡子叔等一大票人。这也是唯一一个来回都停留的村镇。
    虽然短时间内是第二次见面,不过一群人还是很开心的。
    大老远杰克就大喊,要求他老哥把他以前的那两把小手专用特制转轮送给他。
    这小子已经快九岁,正是人见人厌的年纪。甚至只要他出现,家里的鸡啊狗啊猫啊都要找地方躲起来。
    汤姆把杰克举起来抡了两圈,道:“亲爱的弟弟,你得证明你的力气够大,能够使用它们才行。”
    杰克喊道:“我当然力气大,他们都知道。”
    汤姆放下杰克,招招手,一个随从立刻上前:“先生,有何吩咐。”
    “找人做些单杠双杠之类的器械,等他能做一百个引体向上,你再通知我。”
    这种东西摩根堡家里就有,随从们并不陌生,立刻答应。
    汤姆转头对杰克道:“我的话你听见了。”
    杰克牛皮道:“一百个?小意思。”
    汤姆笑道:“那两把手枪过时了,到时候我给你定做两把。不止如此,我再送你一柄很不错的迅捷剑。”
    杰克大喜:“真的?”
    一旁的克鲁格不耐烦瞪眼道:“快上课去,再敢捉弄你的老师,我就关你小黑屋。”
    杰克立刻就跑了,这小子很怕他老子。
    米盖拉道:“他还小,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危险了?”
    克鲁格:“汤姆不就这么过来的?”
    汤姆道:“他既然喜欢这些,那就让他玩,现在不爱读书,不代表以后不喜欢读书。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吧。他并不需要背负太多的东西,起码,他会有一个好身体,有个好身体才能长命百岁。”
    克鲁格深以为然:“是的是的,强壮的身体才是男人最应该拥有的。书呆子弱不禁风,有什么好的?”
    米盖拉:“汤姆书读的多,也没见力气比你小。对了……”,她怀疑的看了看自己丈夫,“杰克怎么知道汤姆有两把特制手枪的?”
    克鲁格支支吾吾:“……这个……我怎么知道……好吧,可能是我说漏嘴了……。”
    米盖拉翻了个白眼,又看看天色:“现在还早,汤姆,来,回房间,看看我给你做的衣服。”
    汤姆转头:“大家先找地方休息吧。“然后托住米盖拉的胳膊:“妈妈,请允许我搀扶您前往。”
    天冷时,米盖拉的膝盖就会酸痛,老毛病了。这个女人早年生活艰苦,不可避免的留下一些后遗症。
    穿上母亲做的新外套,汤姆照着镜子:“妈妈,非常合身。您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前几天您并没有测量我的身高肩宽之类的。”
    米盖拉看着儿子,笑的合不拢嘴:“蕾欧娜派人送东西时,顺便带来了你的尺码,还说你又长高了一些。”
    汤姆戴上他的帽子:“这颜色跟帽子很搭。其实我倒是想长的矮一点,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再长个了。”
    米盖拉奇道:“想长的矮一点?这是什么缘故?”
    汤姆转身道:“战斗时会更灵活,我觉得这很重要。”
    米盖拉笑道:“你跟你爹真是一个样子,整天想着战斗。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第一线厮杀么?”
    汤姆默然,把帽子放回衣帽钩。
    一旁的克鲁格有些不耐烦:“女人家懂什么?乔治经历的暗杀还少么?他如果身手差一点,早死了。”
    米盖拉忽然一阵心悸,忍不住道:“汤姆,这个位置,不坐也罢。让别人当去。”
    人人都知道汤姆是乔治选择的继承人,为此,连女儿都嫁了过来。
    汤姆笑道:“妈妈,不用担心,我的直觉很强,没有人能心怀杀机的靠近我。”
    克鲁格歪歪嘴:“净吹牛皮,如果是500米外的黄金枪呢?”
    米盖拉:“……”
    汤姆心想老爹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也太不着调了,道:“不用担心,妈妈,如今不是以前,不知根底的人,是无法靠近的。而且如今开拓团已经步入正轨,就算是那些杀人如麻的强盗也改行当了赏金猎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有人研究了巴布鲁发家的过程,认为一切始于他救了乔治一命,有不少赏金猎人也希望能遇见这种好事。所以,无形中我们多了很多眼睛和枪手。”
    米盖拉道:“希望如此,不过以后不准没事去酒馆这种是非之地。对了,蕾欧娜说,她妹妹已经订婚,六月结婚。你看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回去一趟?”
    克鲁格道:“我怎么不知道?新郎官是是谁?”
    汤姆道:“好像叫马里奥,他老子死的早。父亲您应该认识。”
    克鲁格蹦起来:“怎么是这小子?”
    汤姆奇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父亲也是乔治的老弟兄。现在还躺在开拓者墓园里。”
    克鲁格道:“这家伙就是个书呆子,乔治怎么会看上这种女婿?”
    汤姆笑道:“是我的小姨子看上的,不是乔治,我的岳父只是不想拆散他们,让他的女儿伤心而已。”
    克鲁格点点头:“这小子脸长的不错,很有卖相。”
    有人敲门,土匪在外面问道:“少爷,安排明天早上出发么?”
    汤姆道:“当然。”
    米盖拉急忙道:“住两天再走吧,难得来一回。”
    汤姆想了想,道:“好的妈妈。”转头打开门:“后天再走,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
    土匪喜道:“那我可以去我妹妹家住一天么?”
    汤姆笑道:“当然没问题。”
    土匪的妹妹是克鲁格家女佣,跟着米盖拉也来到这里。
    晚上克鲁格请了几个客人,都是他在这里的得力手下,目的就是让汤姆认识一下。
    一个势力想要内部团结紧密,这种场合必不可少。
    很多时候,不用任何承诺,这种与权势人物认识,能让权势人物记住自己,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巨大的胜利。
    现代管理学认为,从人类自身特点来说,一个人只能有效记住500人左右。从通常来看,一个人最多只能有效管理10个人左右。
    这就是大多数组织,比如军队步兵班通常是10个人左右的原因。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应酬很无聊。当然,最后他们基本都是吃瓜群众。
    人类是社会动物,只有沟通与交流,相互之间建立良好互动与信任,某些人群才会形成“势”。参与其中者无疑会获得更多的机会。一个人是打不了天下的。
    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共同点都是如此。
    第二天下午,土匪兴冲冲的跑来,说他妹妹可不可以跟车队一起走,夫人已经批准了她的假期,让她回家看看孩子。
    汤姆笑道:“这没有丝毫问题。不过你得多准备一辆马车,你妹妹不适合起马,天气太冷。”
    土匪跟他妹妹从小感情深厚,自从米盖拉跟着老克鲁格来到这里,他跟妹妹这两年也难得见一次面。闻言立刻找到大胡子又弄了一辆。
    这些四轮马车都是克鲁格家的工厂专门定做的,钢制骨架,弹簧减震,坚固而精致,乘坐非常舒适。
    摩根堡地区,这种马车不算少见,不过通常都是大户,因为确实比很贵。普通人家的话,大篷车就足够使用了。
    所以,只要看到这种马车,肯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坐在里面。
    让自己妹妹做马车回去,显然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不过如果有后悔药的话,土匪一定会选择让他妹妹骑马。
    汤姆说的没错,他的直觉是很强。但如果是雪堆里的火药桶,他就无能为力了。
    爆炸发生后,汤姆其实有些疑惑,这种袭击方式他当然想到过,不过这个时代,火药引线燃烧速度其实非常不靠谱,袭击者是如何做到准确引爆的呢?
    土匪满脸血的疯狂搜索着袭击者,一个飞起的杂物划破了他的脸。其他随从们如同马蜂一样四散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躲藏着人的地方。
    爆炸时,土匪其实就在他妹妹的马车旁边。只不过在另一侧,所以躲过了一劫,他的耳朵其实还在嗡嗡响。
    这是一片开阔地,最不可能发生袭击的地方。环目四顾,一览无余。
    绊发引爆?不不不,马车并不在车队最前面。遥控引爆?这不可能。这事有些诡异啊。
    汤姆拎着自己的转轮,下了马车,萨莉也跟着下来。
    “萨莉,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去看看土匪他妹妹的情况吧。”
    萨莉闻言有些惊慌:“……难道周围还有敌人?”
    马丁道:“我猜他在雪里。”说完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周围有些微微隆起的雪地都挨了几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