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起兵,实为谋逆……”
    “朝廷有大义,有百万大军,尔等谋逆必败……”
    “皇上仁德,不愿多伤性命,投降者可赦其罪行……”
    赵延洵嘴里,把纸上写着的关键语句,直接念出了声来。
    简单来说,这是一份劝降书,而其平铺直叙的语言,很明显是面对普通士兵的。
    收起劝降书,赵延洵问道:“这东西很多?”
    侍卫连忙答道:“正是如此,这东西撒在河岸边,风吹得到处都是!”
    点了点头,赵延洵示意这侍卫退下。
    站在一旁,张猛沉声道:“王爷,臣这就去传命,让各部把捡到的劝降书收起来,一把火给烧掉!”
    他这人虽蠢直了些,但也知道这玩意儿会扰乱军心。
    瞥了张猛一眼,赵延洵平静道:“你着什么急……难道就凭这东西,就能让他们叛我?”
    “若真如此,这仗干脆别打了!”
    张猛连忙低头答道:“是!”
    此刻,已经快到正午,显然该回去参会了。
    事实上,各卫所的主官们,此刻已经赶到汉北城内。
    这些人聚集在府衙大堂外,相互之间高谈阔论。
    有的吐槽自己所部遭丧尸袭击,有的夸耀自己打造了多少船只,还有的则跟骑兵卫所诉苦,讲明自己军需补给的难处。
    临战状态下,这种会议正是相互沟通,相互协调解决问题的最佳机制。
    “王爷驾到!”
    听到外面传来的禀告声,院内众人全都噤声,各自面向大门处站立。
    眼见赵延洵走上台阶,在场众人尽皆参拜道:“参见王爷!”
    “都起来,进去议事!”赵延洵沉声道。
    说完这话,赵延洵直接走进大厅,一众将领尽皆跟了上去。
    在主位上落座,赵延洵目光扫向厅内众人,说道:“老规矩,把各自情况说说,大家群策群力解决!”
    “武建清,从你们第一卫开始!”
    被点到的武建清,立刻走到了大厅中央,开门见山讲起了今日事务。
    事情繁杂,每位指挥使会讲一到三分钟,期间还会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案。
    众人讨论超过半个小时,才把明天的事协调好。
    “都听好了,差事要办……但也要让你们各自的部下,准备好随时打硬仗!”
    说道这里,赵延洵语气严肃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没有那部兵法说过,打仗是五天或十天后……”
    众人皆露受教之色,其实不需要赵延洵多强调,他们本就一直处于战备中,跟丧尸的战斗从未停止过。
    紧接着,赵延洵拿出了一张纸,正是朝廷散出的劝降书。
    “这东西,你们传阅一遍!”
    离得最近的武建清,当即接过来看,只一眼就面色大变。
    “这东西,是河对岸传过来的,只怕是抄了上千张,他们什么目的……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
    “要劝降,要乱我军心……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最先看完的武建清答话道:“王爷,对面那些人想的法子,对叛军来说着实有威胁,可咱们不是叛军!”
    “王爷秉承天命,奉先帝遗诏,讨逆贼靖国难!”
    “底下的兄弟们,都愿意为王爷效死,岂会提醒对面逆贼的这些狗屁东西!”
    听到武建清这番话,赵延洵露出一缕笑容。
    紧接着,其他指挥使们,也都对“劝降书”嗤之以鼻。
    想借此扰乱军心,在他们看来简直痴心妄想。
    还朝廷百万大军,在场众人多是禁军都司出来的,岂会不知朝廷军队什么情况。
    “王爷,就怕对岸那帮废材,还想威胁咱们……您说可笑不可笑!”
    “就是……哈哈哈!”
    知道对面什么情况,在场众人更知自己一方,战斗力是何等的强大。
    只要造好了船,一鼓作气打了过去,他们都有把握击溃朝廷的军队。
    劝降书上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就是无能狂怒,和某国威胁北极熊一个道理。
    示意众人安静,赵延洵敛去笑容说道:“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要告诉手下人,对岸这是在威胁他们,是看不起他们……更看不起他们王爷!”
    “激起他们的怒火,到时候一鼓作气,将对岸烧个精光!”
    一众指挥使尽皆答道:“是!”
    在汉水以西耽搁了这么些天,他们也都憋着一股气,只想早日打过汉水去。
    随即,赵延洵起身道:“好了,各自回去吧!”
    众人再次行礼,然后陆续退出了大堂。
    …………
    很快便是两天过去,按如今各部造船进度,还有五天一切即将准备完成。
    而河岸另一头,京城派来的钦差们,也已真实了解到了雍军情况。
    现实给了他们,也给了朝廷狠狠一巴掌,赵延洵所率领的军队,虽然没有真正的十万之众,但也有七八万人。
    要命的是,这七八万人全是精锐,实力已强过汉水东岸的朝廷军队。
    如今汉水以东,朝廷禁军只有两万五千余众,加上河西广阳两都司三万残兵,在兵力上也比不过雍军。
    换句话说,眼下的情况已十分危急。
    东河府城一处房间内,孟正卿沉声道:“呈送京城的奏报送出,咱们的差事总算完成了!”
    在孟正卿旁边的椅子上,端坐着兵部侍郎邱佑先,此人乃是兵部的代表,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只听邱佑先说道:“大人,或许还能再做些什么!”
    “再做些什么?张安上任后,连转运粮草的民夫,都征调了不少顶上前线,我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在孟正卿看来,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如今只能等待朝廷的反应。
    “孟大人,我是说……我们还能做些事!”
    “什么事?”
    在孟正卿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邱佑先平静道:“孟大人,我愿渡江西去,劝降雍王!”
    “劝降雍王?”
    孟正卿被邱佑先的想法震惊,暗道这厮莫非是嫌命太长,雍王都造反了,又岂是轻易能劝降的。
    孟正卿说道:“邱大人,勇气可嘉,但你此行……恐怕难有结果!”
    邱佑先答道:“即便不能劝降,能多拖他几日,也能为朝廷争取调兵时间!”
    有了他们呈报的奏疏,朝廷清楚前线情况之后,自然会调兵支援前线。
    可调兵需要时间,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根本不能成行,而眼下缺的就是时间。
    西线军团的防线,在邱佑先看来比较脆弱,稍不注意就可能崩盘。
    眼见邱佑先心怀忠义,有舍生忘死之气概,孟正卿对他亦多了几分敬重。
    “你可想好了!”孟正卿沉声道。
    邱佑先笑着说道:“为国尽忠,虽死无憾!”
    虽说官做大了,就难有赤子忠心,可凡事并非绝对,深受忠君教育的士子们,总有能秉持初心者。
    孟正卿沉声道:“那你去吧,一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