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管怎么说,臣以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那匈奴有二十万骑,若是倒向西蛮……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说这些话,关和泰极为小心,但赵延洵也听进去了。
    匈奴二十万骑, 再加西蛮西蛮捣乱的骑兵,这股破坏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大晋朝廷,可用骑兵不过四万,派到西北的只有三万。
    虽说大晋步兵极强,可人家骑兵来去自如,步兵要始终处于被动地步。
    “到时候,只怕天山、北地甚至陇右,我大晋都得失守卫!”
    说到最后, 关和泰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显然这些话他也感觉到“不合时宜”。
    “关大人,你未免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陈安明冷声道。
    两人私下关系虽好,但朝堂议事却不会顾及私情。
    “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军国大事岂能意气用事?”关和泰反驳道。
    但看见赵延洵阴郁的脸色,二人连忙闭嘴不言,这点儿眼力见他们还是有的。
    内阁那两位,总体上是从财政角度考虑,觉得不应继续对匈奴输血,更准确说他们是从一开始就反对。
    加之有陈安明的反对,结果似乎已经可以确定,但关和泰的话又让赵延洵迟疑了。
    如果说匈奴人跳反,那可是几十万的骑兵,真要打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国内各地的军队,如今是绝不能调动的, 西北那十来万军队守得住吗?
    对西蛮和匈奴人来说,南下入侵是为了生存,他们可绝不会有半点儿保留,为了活命肯定会拼死一战。
    “此事暂且缓缓,待匈奴情势明朗,再做定夺吧!”赵延洵沉声道。
    “皇上圣明!”
    换句话说,这件事就暂时搁置,而所谓局势明朗,却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去。
    接下来,君臣之间又谈了些其他事,赵延洵才让两位枢密使离开。
    可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有小太监禀告说,和妃前来觐见。
    相比于后宫其他女子,缇雅自有一番风情,这让赵延洵很是喜欢,所以最初几天长去就寝。
    匈奴出事这几天,赵延洵就没去找过她,相反还刻意避开了她。
    谁知道,如今人家主动找过来了!
    想起两人好的那几夜,自己说出的那些甜言蜜语,赵延洵一时竟有些汗颜。
    “告诉她,就说朕要议事, 有事可向皇后禀告!”
    缇雅被禁足一事,赵延洵自然清楚,如此处罚自然也有他推波助澜。
    内侍领命之后,赵延洵本以为可以亲近下来,谁知没一会儿对方又进来了。
    开启系统感知能力,赵延洵发现缇雅还在宫门外等待,雨是他问道:“又怎么了?”
    “回禀换上,和妃娘娘说,若皇上……皇上厌弃了她,她便不会苟活于世!”
    “娘娘她,拿发簪顶着脖子,已经出血了……”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扶额。
    缇雅是个刚烈的女子,她如果说自己不会苟活于世,那是真的会自杀。
    无论出去私情,还是考虑到和匈奴的关系,缇雅眼下都不可以死。
    “带她进殿来!”
    “是!”
    没一会儿,披头散发的缇雅走进了大殿,此刻她的目光中带有决绝。
    “皇上,臣妾有话要问你!”
    这不是臣子对君主的问话礼仪,反倒像是夫妻之间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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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后宫,哪怕是最不知礼的黄蓉蓉,也从未用“质问”的语气跟赵延洵说话。
    没有理会缇雅,赵延洵目光扫向一旁侍奉的吴宏,说道:“你们都出去!”
    没一会儿,殿内只剩男女二人。
    “你何苦要伤害自己?”赵延洵开口道。
    “皇上厌弃臣妾,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缇雅答道。
    “朕何时说过厌弃你?莫非是谁跟你胡说了些什么?”
    如果是那个嫔妃,通过卑劣手段离间关系,那确实该受到严惩。
    “朝廷和匈奴交恶,皇上又何必瞒着臣妾?”缇雅走近了一步。
    “谁跟你说的!”赵延洵眼中露出寒芒。
    仅这一个眼神,缇雅便被吓得心颤,这一刻她才知什么叫做皇帝。
    “是臣妾逼问的宫女!”缇雅赶忙解释,她不愿宫女因此丧生。
    “你已进宫,便不再是匈奴公主,而为我大晋后妃,这些不该你过问!”赵延洵语气严肃。
    “安心过你的日子,听从皇后的教导,其他的不要多问!”
    本来缇雅气势汹汹,可被赵延洵一番训斥,她反倒心虚起来。
    男人家的事情,她确实不该插手,眼下来问着实出格了些。
    但她也确定了一件事,朝廷和匈奴的关系,确实出了些问题。
    只不过,眼下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皇上若是厌弃臣妾,可以送臣妾出宫!”缇雅鼓足勇气说道。
    这个时候关心儿女情长,倒不是说缇雅没心没肺,只不过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离开后匈奴会有大变局。
    “朕何尝说厌弃于你?赶紧回宫抄书去!”赵延洵板起脸道。
    只见缇雅转身离开,没走出几步却折返回来问道:“皇上,臣妾父亲兄长,可还安好?”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了关键。
    本来是可以随后回个“都好”,但迟疑几息后赵延洵说道:“你父亲生病了,你大哥在照顾他!”
    直接说出真相,赵延洵怕缇雅难以接受,所以给出了委婉些的说法。
    一时间,缇雅愣住。
    她的神采消失不见,整个人有些木然走出了大殿。
    赵延洵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面对。
    缇雅此一行,让他重新思索如何处理跟匈奴的关系。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赵延洵终于提笔蘸墨,在纸上书写起来。
    他的决定是,不管匈奴如今有何回应,得等他们局面稳定下来,再重新商谈合作的事情。
    至于如何算其局面稳定,赵延洵认为需要得到锦衣卫的确认。
    很快,一张圣旨已经写好,赵延洵将吴宏唤了过来,让他把内容传给罗伦。
    这件事情,自然得西北总督罗伦总领。
    忙完了这些事,赵延洵又伏首于奏疏之中,每天翻阅几百分奏疏,这是雷打不动的事情。
    若非有内阁给出意见,他的工作量会更大,一刻不得安歇都是极正常的。
    虽然是全国各地的事,但无论赵延洵看多久,他总是会想到西北的乱局。
    没办法,眼下他最大的压力,就是来自于西北。
    半个时辰后,赵延洵撂下手中奏本,起身走到正殿,说道:“去把内阁,枢密院,六部主官请来!”
    这样的阵容,显然是要议军国大事,吴宏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就安排了人去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