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个哑女,奴才听人说,那日就是这姑娘一抬头,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又说不出话来,这才让三阿哥动了恻隐之心,单独留了下来。”
    贾应选正说着话,那哑女已经半抬起头来,伸手擦了擦额上滑落下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不经意的目光对上正抱着胳膊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打量着她的胤礽,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后慌乱之下转过了头,赶紧将扔到井里去的桶给拉了起来。
    胤礽笑了笑,正打算离开,一边的马厩里原本拌草料喂马的几个小兵突然围了上去,领头的那个一手搭上了那哑女的肩膀,不规矩地胡乱动起了手脚,调笑着说出口的全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两个姑娘吓得不轻,才打起来的水一下又全都洒了,那哑女更是一下就红了双眼,嘴里呜咽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眶含泪地挣着身子,却抵不过那些小兵的咸猪手。
    领头的那个见她不从,一巴掌就挥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不过就是个婊/子给老子装什么圣女,伺候老子高兴了老子以后还能给你享福,要不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胤礽的双眼微眯了起来,冷冷看着眼前的情形却没有动,而那几个小兵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会儿拦着两个姑娘正调戏到兴头上,已经开始动手撕人衣服了。
    贾应选又小声与他说道:“这些姑娘没能给分给诸位爷其实反倒是苦了,不想做苦力就只能委身于那些官职低的小兵,更惨的就只能这样,即使被强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肚子里吞,没人会给她们出头的。”
    闻言,胤礽哂了一声:“谁说没人给她们出头,你去,叫那些人住手。”
    贾应选有些意外,却也不敢不从,这就走了上前去,很快那些方才还嚣张跋扈摆威风的小兵连带着那两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就一块哆嗦着身子朝着胤礽的方向跪了下去。
    胤礽也走了过去,目光掠过那两个姑娘,最后落在那哑女脸上,这会儿走近了瞧,才发现这姑娘当真是长得有够好的,可惜是个哑了的俘虏。
    “太……太……太子爷恕罪……”
    那几个小兵身子已经抖成了筛子,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胤礽冷冷瞥了几人一眼,丢下句“一人二十军鞭”就转身回了去。
    到了傍晚,下了一整日的雨终于是停了,而一整天没见人的胤禔也终于是上门了,胤礽懒懒看他一眼,问道:“你这一整天的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胤禔笑道:“风流快活的那个难道不是太子爷吗?我方才还听人说,太子爷为了两个漂亮姑娘重罚了几个喂马的小兵,可是假的不成?”
    “是哪个乱嚼舌根的在外头胡说八道?”胤礽说得没好气:“你听人胡说什么?”
    胤禔闻言却是更乐了,大步走了上前去,一手就揽住了胤礽的腰,低下了身与坐着的人视线齐平:“太子爷是想我了不成?”
    胤礽皱起眉:“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没有,琐碎的事情一多处理起来就没完了,到了这会儿才抽出空来。”
    胤礽听了这话却是越发不痛快:“爷这里就是等你抽得出空有了兴致才驾临的地方是吗?”
    胤禔靠上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当然不是,我恨不得能从早到晚地黏着你,不过你不是怕人说闲话吗?我就只有克制一些了。”
    胤礽一手扯住了他的衣襟,拖住了就要退回去的人主动贴了上去,胤禔意外之余欣然接受,张开了唇任由他放肆地搅合。
    一刻钟后,贾应选低着头进来禀报,说是海善把那胤礽今日救下的那两个姑娘送了来,现下就在帐篷外头,问是太子爷可需要人伺候,那哑女虽然不能说话,但人很机灵手脚也灵活。
    胤禔噗嗤一声笑了,低□覆到胤礽耳边:“太子爷,你看看你惹来的风流债,这会儿让人给误会了吧。”
    胤礽没好气地反手给了他一肘子,不悦斥道:“把人退回去!去把那该死的三阿哥给爷传来!”
    海善很快就来了,胤禔也从腻在胤礽身边的姿势换成了恭敬站到下头一副来议事之态,海善请过安,对上胤礽不太好看的脸色,略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太子爷传奴才来,可是有何事?”
    “是谁让你塞那两个丫头给爷的?”
    “奴……奴才以为……”海善暗暗咬牙,他听人说太子爷为了那俩姑娘出手就赏了那些出言不逊的小兵一人二十军鞭,想当然地就以为是太子爷看中了那俩,要不怎么亲自替人出头呢,这便上赶着就将人给送了来,不过这会儿看胤礽这态度,又似乎与他想的不大一样,一时便也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胤礽却不客气地骂道:“海善,爷不管你怎么折腾,你要留着那姑娘伺候是你的事,少打爷的主意,再有下次,爷决不轻饶了你!”
    “奴才不敢,”海善暗道倒霉,争辩道:“奴才留她伺候也是看她一个哑女可怜,就只是伺候茶水,当真没有别的意思……”
    “爷不管你是叫她端茶倒水还是给你暖床热炕头!爷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总之你以后少给爷自作聪明!”
    “奴才不敢了,奴才这就把送去与其他人一块做苦力。”
    胤礽冷嗤了一声:“那倒是不必,你不是说看她可怜吗?人都留下来了还送回去做什么,你留着就是,不过她好歹是俘虏,你得把人看紧了,别再打那些有的没的的鬼主意就是,还有,既然人留了下来,就别再让之去做打水的苦力了,你不是怜香惜玉吗,有你这么怜香惜玉的吗?”
    “奴才明白了,奴才再不敢做糊涂事。”海善连连保证道。
    “回去叮嘱下头人,今日这样的事情爷不想看到发生第二次,若是军中传出什么虐待俘虏的不好风声,爷唯你是问!滚出去!”
    海善灰溜溜地走了,胤禔笑问胤礽:“太子爷还是当真心疼了那姑娘不成?”
    胤礽没好气道:“是长得不错,又如何?”
    “当真?”
    胤礽白他一眼:“乌尔衮回去之前与我说,那哑女看着有些眼熟,让我提防着。”
    “还有这样的事?”胤禔颇有些意外,乌尔衮因为身上受了伤也提前回去了,不过他之前曾经被掳,许是见过伺候噶尔丹儿子的人却也不稀奇。
    “他说那哑女总觉得看着有些怪异,一时半刻想不起在哪见过,但应当不是普通侍女那般简单。”
    胤禔点了头:“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让海善把她留着?”
    胤礽笑了:“且走着看吧。”
    173、夜色
    “再过十余日就能到目的地了,”胤禔跟在胤礽身后与他一块巡视军营,一面看下头的兵士扎营,一面小声提醒他:“是不是该下令以后到了夜间不许再张灯举火,免得引得敌军注意?”
    “行,一会儿我就下令。”
    胤礽很干脆地答应,说着转过身,吩咐人加强夜间巡逻,想了想把海善叫到跟前来,叮嘱道:“从今日开始,每晚抽调神机营一队人马巡视军营,一个时辰换一班,万不能出了半点岔子。”
    “奴才明白。”海善连忙应下。
    半个时辰后,夕阳西沉,没有点灯的军营很快就变得一片黑暗,胤礽的帐篷里也只点了一盏煤油灯,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觉得眼睛有些疼干脆灭了灯正准备安置歇息,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嘘,别出声,是我。”
    胤礽反手给了他一拐子:“说什么不引起敌军注意,说得冠冕堂皇,这才是你的本来目的吧?”
    耳边响起一阵暧昧轻笑声,胤禔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当然不是,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是这么假公济私的人。”
    “那你现下是在做什么?你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有事情跟你说,”胤禔低声呢喃着,嘴唇在胤礽的脖颈间蹭动,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是真的有事情……”
    胤礽拍开他的手:“有话你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胤禔笑着在他的脖子上啃上一口,终于是放过了人。
    晃晃悠悠的煤油灯重新点了起来,胤禔坐到桌前,透过火光看微垂着眼专心给自己倒茶的人,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音。
    胤礽疑惑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能让太子爷亲自伺候的人,怕是不多吧?”
    “给你茶你就喝,废话倒是多。”胤礽没好气地把半满地茶盏推到他面前,耳根却是有了一圈可疑的红色,在幽暗的灯火下透着点说不出的勾人意味。
    胤禔抿了一口茶,目光却没有从胤礽脸上移开过,直看得胤礽恼火不已:“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难怪别人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还当真是……”
    胤礽对他的没脸没皮实在是没好气:“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好,不说了,”在胤礽翻脸之前,调戏了个够本的那个很知趣地赶紧闭了嘴,终于是说起了正事:“方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往外头溜,好奇之下就跟了上去,发现竟是海善留下来伺候的那个哑女,她偷偷溜去了军营后头山林边,放了只鸟出去,似是在与外头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