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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恨这躯体,如垢般污浊】

  入夜,洛九端着自己亲手熬的粥来到了云天辰的帐外。
  “禀都尉,洛九姑娘求见。”守在帐外的士卒禀告道。
  云天辰正盘坐在床上看书,细想一番后,将书合了起来,披上外衣靠在床边道“请她进来吧。”
  洛九入了帐中,走到床榻前施礼道“云公子,我听说你受了伤,也不敢多有打扰,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熬了点粥,还望云公子不要嫌弃。”
  “洛九姑娘费心了,坐下说话吧。”云天辰微笑道。
  洛九将粥放在床边,坐了下来,抬眼看着云天辰,见云天辰脸色还是些许泛白,蹙眉问道“云公子今日感觉如何?”
  云天辰轻咳几声,虚弱道“还死不了,多谢洛九姑娘关心。”
  洛九听后,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衫,微笑着点头道“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云公子休息了,待你身体好些,我再来看你。”
  云天辰点了点头,视线投向洛九受伤的脚,问道“嗯,洛九姑娘的伤可好全了?”
  洛九将脚往回缩了缩,站起身来道“已经好了,多亏了云公子,你好好休息,粥记得趁热喝。”
  话落,洛九转身离开了营帐,云天辰看着洛九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洛九有些奇怪,好像在他面前很是紧张。
  帐外,洛九心中有事走得太急,撞到了前来找云天辰的项凌。
  洛九停下身打了个招呼后又急匆匆的抬步离开了。
  项凌转头蹙眉看着夜色下洛九的背影,感觉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刚要转身,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洛九的脚上那双绣鞋,与那晚黑罩袍女子的绣鞋相似,全身一激灵,立马顿住脚步。
  “洛九的绣鞋...难道是我看错了?”
  项凌蹙眉嘀咕着转头看向身后,想要再确认一下,可发现洛九已经走远了,蹙眉摇了摇头朝着营帐走去。
  “每天睡在床上,可还舒坦啊?”
  项凌入帐中后第一句话就让云天辰哭笑不得。
  “哪有舒坦不舒坦的,这不是有伤在身无法动弹,表弟,你来找我有何事?”云天辰笑问道。
  项凌瘫坐在椅凳上,仰头吐了一口浊气道“还不是不寒,他腿不方便,让我来看看你,一天要看几遍啊,不过这军营中有人要害你,还是名女子,你可要小心啊。”
  云天辰笑了笑,伸手拿起了床边的那碗粥,正要送进嘴里,项凌瞥见了,蹙眉问道“这粥是洛九送来的?”
  云天辰顿了顿,抬眼看着项凌,问道“是啊,怎么了?”
  项凌眯着眼,想起来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心中有些猜疑,可也不确定,摇头道“没事...”
  “你想喝?还是说想你的小相好了?”
  云天辰打趣道,笑看着项凌,他这个表弟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腰间还一直挂着那串铃铛呢。
  项凌瞥了一眼云天辰道“我给了她写了信,不过还没收到回信,玉楔城近日涌入了太多的难民,她估计会去施粥,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嗯,自怀南王攻下玄武城,叛乱者就越来越多,趁着战乱搜刮钱财,如今还有更多地方和三角地域一般,被贼人占据,天下越乱,这些人越肆无忌惮。”云天辰点头道。
  “还是先把那个要害你的人抓到吧,不然你还没走出这荆门城就死了。”项凌说道。
  “多谢表弟关心,若是你有发现什么,记得告诉我。”
  云天辰微笑道,仰头将那碗温热的粥喝了下去。
  项凌扭了扭脖子站起身来道“赶紧好起来吧,也好陪我好好打一场,最近陈卓和我打,不过他打不过我,一点都没劲,我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表弟慢走。”
  云天辰微笑的看着项凌的背影,又想起了他表姐项月,这两姐弟一直都是一对活宝。
  如今怀南王命赫连烁和阿呜攻入了衍州,不知道衍州城如今如何了,不过衍州的地势,就算是攻下了边城,但想要深入衍州,夺下衍州城首府,还得翻山越岭,而且地势险要,衍州城外还有一条护城河,所以想要攻入衍州腹地很难,是易守难攻之地。
  “衍州城应该没事....希望如此。”云天辰喃喃道。
  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这才只是过去了几日而已,他身上的伤至少还要半月才能恢复,不过他可等不到半月,再过几日就得带兵拿下荆门城。
  三更之时,夜深人静,南城城门口来了一辆马车,城门口的士兵将其拦截,盘问车内是何人,又来此作甚。
  马车内的人掀起车帘,看不清面容,只看到拉开车帘的手,纤细修长,沉声说道“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云都尉,麻烦这位小哥通报一声。”
  士兵问道“你是何人?”
  马车内的人勾起嘴角道“告诉云都尉,夜明珠是假的,不过也已奏效。”
  士兵将信将疑,不过此人找云都尉,他还是得去通报一声,开口道“你且等着,我去通报。”
  “多谢。”马车内的人点头道。
  士兵回来后,让马车进了城,不过需要马车内的人秘密前往城中一处废弃的寺庙等候。
  云天辰听到士兵的传话,虽不知是谁,但也决定亲自前去一见,换上一身黑衣,悄然离开了军营,朝着城中的寺庙走去。
  小寺庙内早就没了香火,破旧不堪,结满了蜘蛛网,好在佛像还在,可佛前没有贡品没有香火,只有厚厚的一层灰。
  佛前的跪着一个人,没有蒲团,他跪在谷草上,身上罩着黑色的罩袍,露出一截红色衣袖来,双手合十拜了拜佛,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人正是祁笙。
  祁笙拜佛时,云天辰早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直到他拜完佛站起身来,云天辰才开口道“这里没了香火,不知道拜佛还有用吗?”
  祁笙听后一怔,转过身来,将兜帽揭下,施礼道“云都尉,在下祁笙。”
  云天辰看着祁笙,也并不惊讶,微笑的开口道“我有猜想到是你,还果真没错,你找我有何事?”
  祁笙点了点头,抬眼看着云天辰,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位名声在外的烈火将军,还是和上次一样,他看到云天辰眼中的那丝锐利的光茫,还有不可撼动的坚定,瞬间就会满怀希望,怔怔地看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云都尉,您的伤可还好?”
  云天辰点头道“并无大碍,你出来海阔天知道吗?”
  他自然有提防眼前的祁笙,毕竟是海阔天身旁最近亲的人,若是玩儿什么把戏,他也好随机应对。
  祁笙知道云天辰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微笑道“云公子请听我说,海阔天已死,西城归张弩所有,张弩给东城的沈维下了毒,威胁沈维替他守着东城,以张弩的性子,居然没有直接杀了沈维,估计是想留个后路,或者是想留个替死鬼。”
  听到此话,云天辰微微蹙眉,海阔天死了?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自然无法知晓,问道“海阔天因何而死,而你来此给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还得多亏了云都尉的夜明珠,沈维是个疑心颇重的人,从海阔天得到夜明珠时起,沈维就一直怀疑海阔天,在张弩面前不知提了多少遍海阔天可能不忠,这才让我有可趁之机,将海阔天杀了,嫁祸给沈维....”
  祁笙娓娓道来,将事情经过说给了云天辰听。
  “你杀了海阔天?”云天辰些许讶然,看面前的祁笙如此柔软的摸样,居然还能杀得了海阔天。
  祁笙的双眸沉了沉,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下毒杀了他,他本就该死,也算是为民除害。”
  云天辰心中有疑惑,祁笙嫁祸给沈维,沈维如今定是知道是祁笙害的他,难道就没打算找祁笙问清楚吗,或者杀了祁笙。
  “沈维不杀你?”云天辰凝目问道,观察着祁笙的举动。
  祁笙听后,轻笑道“他不敢杀我,他还得靠我活命。”
  “此话怎讲?”云天辰问道。
  “他确实来找过我,也想杀了我,可是我告诉他,若是他现在杀了我,他立刻就会被张弩斩了头颅,张弩如今疑心他,海阔天刚死,他再将我杀了,张弩对他最后那丝耐心也没了,而且他还中了毒,没有解药也是死路一条,而此毒我有解药,因为毒药是我让人给张弩的。”祁笙微笑道。
  云天辰听后,深觉面前的祁笙不是庸碌之人,而且心思缜密,毫不慌乱,若是遇到良师,定是个有仕途的人。
  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话还没说完,沈维要想活命,有了你的解药,现在最让他忌讳憎恨的是张弩,你二人定是商量了什么,所以你来找了我。”
  祁笙眼中光茫闪烁,微笑道“云都尉果然猜到了,我是告诉了沈维,想要除掉张弩,光是靠他自己不行,还得靠云都尉,他现在命在我手里,就算是他没有中毒,有张弩在,最后也难逃一死,所以,我来找云都尉,就是为了告诉你,如今西城和东城都会按兵不动,之后就看云都尉如何行事了。”
  云天辰点了点头,他不会完全相信祁笙的话,而且祁笙并未提起有人在帮助张弩获取军营情报的事,或许此事张弩并未透露他人,又或许只是祁笙留了一手,他还是得留意此人。
  “多谢,我还有一问,你为何要帮我?”云天辰问道。
  祁笙听后,笑道“呵呵,我是在帮荆门城的百姓,也是在赎罪,云都尉,你还有伤在身,我就不多说了,张弩那儿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告辞。”
  话落,祁笙朝着门外走,后又顿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云天辰的背影,眸色暗淡,自己如今满身的污秽,此人定是觉得他恶心吧,想到此处,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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