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文聘被俘,江夏失守,已经被大军彻底占领,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司马无忌走上前去,对于黄忠与文聘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好奇,这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黄忠苦笑一声:“仲业兄与我本是同乡,也是邻村,所以十分熟悉。”
    魏延疑惑道:“这么说,汉升与文聘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
    黄忠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仲业比我虚长数月,又自幼玩耍,感情十分要好。即便是求学,也是一起出游,后来天下大乱,我与仲业便从军,想要建功立业。”
    “由于我们两人志同道合,那个时候刘表是荆州牧,兵强马壮,我们二人便一同投奔刘表效命。后来仲业被留在荆州任职,我则前往长沙郡镇守,十年未曾回到荆州。”
    “黄将军提及过的约定是什么?”司马无忌出声问道。
    黄忠回道:“当初我与仲业年轻之时,年少气盛,谁也不服谁,就互相约定,要是各为其主,沙场对决,看谁更加厉害。其实,汉升心中知晓,论箭法我比仲业强;若是论行军打仗,仲业远胜于我。”
    “正因为仲业在荆州之时相助刘表建功立业,这才留在荆州,而我却寸功未建,只得离开荆州。仲业与我分别以后,我们便很少联系了。即便如此,昔日的感情依然存在。”
    “仲业与我算是知己知彼,要真的沙场厮杀,半斤八两,胜负难料。此次,汉升主动请缨攻打江陵,能如此快速。只因仲业此人太过重感情,昔日的黄忠是忠厚之人,却不想首次诓骗用在他的身上,实在是无可奈何。”
    黄忠将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下,司马无忌方知为何黄忠会主动请缨攻打江陵,他不是没有准备。因为知己知彼,文聘知晓黄忠为人,不认为他会欺骗自己,却不想这次栽了。
    司马无忌也明白那种愤怒,被二十几年的好友哄骗,不仅成为俘虏,还丢了江夏,这个心结实在是让文聘难以承受,也难怪他在被生擒时,破口大骂,黄忠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黄忠心虚,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二十几年的好友,今日成为仇敌不说,更是利用当初的情谊,诓骗文聘出城。黄忠心知肚明,要是真的一对一的战斗,也不见得能攻破江陵,文聘守城自有一套,不说坚不可摧,也可以抵挡一年半载,就算是大军围困,文聘有方法解决。
    “军师,要是仲业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念在汉升的面子上,饶恕于他!”
    司马无忌惊道:“将军何出此言?”
    黄忠苦笑道:“仲业的脾性很固执,又有我之前所作所为,更是让他怨气难平,决不会投降。即便是死,仲业也不会轻易归降。仲业本是刘表将领,后跟随刘琮,刘琮投降曹操,仲业却不愿归降,后曹操亲自召见,完成他的心愿,这才愿意效忠曹操。”
    “他的心愿?”
    黄忠接着说道:“仲业的心愿便是镇守汉川之地,保全荆州边陲安宁。刘表已死,刘琮怯弱,实际上他的心还在刘表处,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归降我军。”
    司马无忌回道:“文聘之事,待主公前来再做商议,相信主公不会为难于他。”
    黄忠真挚的道谢一声,便告辞离去。司马无忌、魏延二人都明白黄忠是要去往何处,也没有阻拦。黄忠想要见文聘,却被看守人员传话说,文聘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仲业,汉升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不过汉升亦是无可奈何。若是真的刀兵相见,不仅伤了你我和气,还会有更多的将士战死。汉升知晓你的本事,要是真的攻城,根本就无法攻破,实在是别无他法。”
    黄忠只好在外面高喊一声,解释心中的苦楚,只是他的一番话,文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没有任何回复,最后黄忠也只能转身离去。文聘实在是气恼,被黄忠使诈,要不然决不会丢失江夏。
    “主公!”刘备两日后便抵达江夏,刘琦也被安置在曾经住过的地方,他急匆匆的来到军营帐内,连忙问道:“文聘将军何在?快快领我前去看看!”
    文聘之名,刘备早在刘表处便知晓,只不过文聘忠心耿耿,对他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打从心里不愿意与刘备亲近。刘备也曾想过与文聘结交,一厢情愿,文聘根本不予理会。
    “文聘将军!”刘备亲热切的喊了一声,文聘视而不见,根本不予理会刘备,这让他有些尴尬,看见文聘被绳索绑住,怒道:“怎可如此对待文聘将军,还不快快为将军松绑!”
    文聘佁然不动,只字未提,直到绳索被解开,这才抬头看向刘备,冷冷地说道:“如今我已是俘虏,刘皇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刘皇叔想要劝降文聘,我劝你还是别费唇舌了。”
    “大胆!”魏延拔剑怒斥一声,文聘怡然不惧,哪怕是真的有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人头落地,眉头都不皱一下。文聘在江夏失守那一刻,便做好打算,宁死不降。
    刘备悻悻然地离去,他无法收服文聘为己用。文聘之才,刘备清楚,要是放他离去,刘备做不到。如此将帅之才之人放他离去,不仅可惜,最重要的是也有风险。
    即便刘备心中如此想,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流露出惋惜之色,问道:“军师可有方法劝降文聘?”
    司马无忌回道:“禀主公,文聘宁死不降,我军之中怕是无人可以劝降。但是,无忌以为有一人尚且可以,不知主公是否应允?”
    “何人?”
    “刘表长子刘琦!”
    “刘琦卧病在床,如何能劝降呢?”刘备有些怀疑,要是让刘琦前去劝说文聘,刘琦身体健康,安然无恙还可以,偏偏刘琦重病在床,命不久矣。此次带上刘琦来到江夏,也是刘琦知道江夏收复了,就算是死刘琦也想死在江夏这个地方,不想客死异乡。
    “文聘心意已决,除了刘琦,其他人都不能做到。主公不妨一试,要是可以的话,我军便有一员猛将,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将领。”
    刘备沉思许久,最后答应让刘琦前去试试。并且,刘备亲自前去找寻刘琦,将这事与他说了。刘琦也答允下来,不过他没有保证一定能劝服文聘。毕竟,文聘效忠之人是刘琮,他已经离开荆州很久。
    刘备见刘琦答应下来,连忙让士兵将文聘带来见刘琦。
    “长公子!”文聘看见刘琦那一刻,急忙躬身施礼,他以为刘琦已经死在刘备手中,不想刘琦尚在人世,只是身染重病,卧病在床,道:“长公子为何如此模样?”
    刘琦有气无力地勉强笑了笑,面色苍白无力,道:“文将军还记得我这个长公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当初在荆州时,父亲就曾称赞将军,让我与将军多走动。”
    “可惜,我无法完成父亲的使命,在刘琮与蔡瑁等人的陷害下,只能远赴江夏,来此栖身。荆州被曹操占据,刘琮不战而降,我本想率领大军前去相助,又担心荆州有人说我为了父亲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
    “再说以我江夏的兵力,如何能与曹操大军抗衡,迫不得已只能退回,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曹操攻占江夏的命运。我身上的伤也是曹军攻打江夏时留下来的,要不是刘备,只怕世上已经没有我刘琦了。”
    刘琦伤势未愈,又身染重病,性命岌岌可危,一次性说了那么多的话,已经是极限了。刘琦气喘吁吁,头冒冷汗,需要暂缓才能继续说话。
    文聘恭敬地说道:“长公子被逼无奈远赴江夏,此事末将清楚。文聘知晓长公子目的,只是末将以为刘备此人假仁假义,借着长公子的名义,四处发兵攻打荆州四郡,现如今刘备的兵马不下于十万。刘备野心勃勃,不仅想要收复江夏,只怕江陵也不会放过。”
    “黄忠使诈欺骗于我,要不然江夏也不会失守。曹操待刘琮乃至末将不薄,末将实在是难以背弃曹操。若是末将如此做,实在是愧对曹丞相的信任,更愧对旧主所托。”
    刘琦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道:“文将军忠心耿耿,刘琦佩服。但是,刘备乃当今刘皇叔,更与刘琦有恩在先,我就不说刘备的好话了。可曹操乃国之窃贼,刘琮背弃父亲辛苦打下来的基业,要是刘琦病愈,必会率领大军收复荆州,还我父亲基业。”
    “文将军是否归降于刘备,此事由将军自行决断。刘琦是有心无力了,只怕命不久矣。若是刘备能完成刘琦所愿,死亦能瞑目。刘琦不想愧对父亲,也不想曹操占据荆州,更不愿看到刘琮如此懦弱。”
    “咳咳!……”
    “长公子!”
    刘琦想起曹操攻打江夏,刘琮不战而降,将荆州拱手送与曹操等事,就火气上涌,情绪激动之下,更是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断气了。文聘大惊,急忙上前,扶住刘琦,又高声大喊,让门外的大夫前来为他诊治。
    “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啊!……”刘琦死死地拽着文聘的手,发出心中憋了许久的不甘之声,带着遗憾病逝于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