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淑薇跑了。
    她一个锦衣玉食的侯府千金,就算有这个逃跑的胆子,也未必有逃跑的方法。
    能逃去哪里呢?
    周氏死了,因为周氏的缘故,周府和临安侯府交恶,周府的人恨屋及乌,有谁愿意冒着再次与临安侯府决裂的风险收留她?
    听说,慕淑薇是只身一人逃走的,她屋子里的银子都没有动过,身无分文,一个女子,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如锦总觉得,绮年长公主的义子一定知道三妹的下落。
    她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线索或者证据,纯粹是一种直觉。
    看来,绮年长公主府这一趟,是省不下的。
    如锦收拾了一番,便就出了门。
    绮年长公主府的门前,门子客气地对如锦说道,“不好意思,慕大小姐,咱们长公主这几日闭关,不见任何人,便是晋王来了她也不见。您还是回去吧!”
    或许是长公主有过交代,门子的态度还是十分恭顺的,“长公主闭关十日,今日是第三日,等她出关,慕大小姐再来吧!”
    说罢,人家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便将府门给关了。
    如锦目光动了动,对老胡说道,“去一趟听雪楼。”
    梁心琴见如锦来了,有些惊讶,也有些欢喜,不过一想到两个人之前的过节,她的表情还是有一些扭捏和拘束的,“你怎么来了?”
    如锦笑着说道,“我来找你。”
    “找我?”
    梁心琴昂头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一定是因为粱榆光,走,去楼上说话。”
    如锦还是第一次上听雪楼的二楼,只见楼上被隔成一个个的雅间,和有间书屋的二楼有几分相似,但比起有间书屋半开放的格局,这里的每一个雅间都带了门。
    梁心琴嘴角微翘,“没来过吧?这屋子里还贴了毡布,这样就算坐在隔壁的人也听不见我们在说些什么。”
    她的胸微微挺起来,“这是我的主意。”
    说罢,眼神微微地瞥了如锦一眼,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如锦无奈地笑了,“嗯,你的想法挺好,听雪楼毕竟是一个专注民间情报的地方,私密性是我们的第一要务。你做得很好。”
    梁心琴的眸中顿时有了满足,她扭过头去,“这不必你说,我也知道。”
    她顿了顿,“你先进去坐,我让人上一点热茶水。”
    一壶热水,两杯清茶。
    梁心琴抬头道,“你问吧。”
    如锦抿了抿唇,“粱榆光若是真的出了事,那你和你的母亲必定要受到影响的,你真的没关系吗?”
    她顿了顿,“若你后悔了,也可以退出。”
    梁心琴摇头,“我不可能退出的。”
    她目光坚定,“慕如锦,我早就想过若是梁榆光出事,梁家会变成什么样。可是梁家变成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我母亲会因此受到牵连没错,但我乾国的律法不会问责无蛊的不知情者。
    而且,我检举有功,朝廷也会对我和我母亲法外开恩,我们俩个不会有什么事。
    最多,就是没有从前的富贵了!
    可是比起富贵来,我更想要我和母亲能够安然无恙地活着,能够毫无负担地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如锦点点头,“好。”
    她看着梁心琴,“我这边正在搜集梁榆光的罪证。他为人谨慎小心,若不是为了周氏做了杀人害命的事,其他的马脚都找不到他。但因为周氏的事,涉及到我家里……所以我们只能从他勾结魏人一事来作为突破点。”
    梁心琴皱皱眉,“通敌叛国,可是要抄家杀头的大罪,会不会株连九族?”
    她抿了抿唇,“我只想让梁榆光死,可是并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因为他而……”
    如锦想了想,“若他是主犯,那自然是通敌叛国之罪,你和你的母亲不可能不受牵连。可若他只是从犯,甚至都不知道和他接洽的人是魏国人,那就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她顿了顿,“周府的老爷,和魏国的长公主生有一名女儿。所以,我们必须要齐心协力地去查周府的事!”
    梁心琴这才松了口气,“好!”
    她攥紧了拳头说道,“我最近在听雪楼学了不少本领,彻查周府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能完成任务!”
    如锦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你可以,但是我们的时间未必有很多。”
    梁心琴连忙说道,“我知道!我会尽快的!”
    她以为如锦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正想要下去做事。
    如锦却叫住了她,“心琴,等一等!”
    她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一个急性子,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梁心琴瞪大了眼睛,“你找我还有别的事?”
    如锦点点头,“你知道绮年长公主的义子吗?”
    梁心琴一愣,随即冷笑起来,“当然知道。什么义子,不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面首吗?”
    她眼珠子转了转,“啊,是不是你家三妹出事了?”
    如锦也没有瞒着她,“我三妹从家里离家出走了,在此之前,她曾与绮年长公主的义子在一起过。我刚才去拜访长公主,门子说长公主闭关之中,要七日之后才能见到她。”
    她顿了顿,“绮年长公主花宴那日,我看你与别的贵女闲谈中有提到他,所以想来问问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人?”
    梁心琴点点头,“嗯,我知道他。”
    她面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听说那个男人是静水亭的小倌出身,长公主在路上偶遇他,因为他生得像长公主的年少时候的恋人,所以便就将他领了回家。一个空闺寂莫的女子,收了一名酷似她年轻时候爱人的男人,会发生什么猜也猜得到了。
    义子?
    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的名分罢了,实际上,那个男人就是长公主的面首。
    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的名字好像……好像叫柳扶风?”
    姓柳?
    如锦不由心中一动,“他原本就姓柳?还是绮年长公主赐的名?”
    梁心琴想了想,“那我倒是不清楚,反正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只有这些。”
    她挠了挠头,“啊,对了,那人平时很少离开公主府,有一次我恰好在外头遇到他,就跟着他走了一阵,我看到他进了有间书屋。”